【】从大阪到广岛,这段行程走得有些压抑。在甲午战争中,有千余位中国军人被俘后送到日本,其中26人客死他乡。在大阪和广岛,我看到了其中10人的墓碑。
有人质疑昨天游记中的最后一段内容——日本能有几十块钱的旅馆?当然有。不止日本,我在欧美也遇到过,前提是旅游淡季和适宜的汇率。我认为,值得关注的不是价格,而是虽为廉价旅馆,设备却不差,卫生状况尤佳。这一点太值得咱们学了。国内别说廉价旅馆,就连3星酒店的卫生状况,也有很差的。在咱们的概念中,高档酒店往往只是设备高档,并不包括服务。5星级的硬件、3星级的服务、2星级的环境,并不罕见。
昨天很晚才入住,今儿一大早又出门了,这就是住廉价旅馆的理由。旅游主要分为观光与休闲,前者晚归早出,能洗澡,房间干净,床铺舒服即可;后者主要是泡酒店,颇为享受的4或5星级酒店显然更合适。就拿三亚来说,家庭旅馆虽然相对便宜,但终究不如那些拥有沙滩、泳池和花园的5星酒店。它俩之间的氛围差异,犹如天壤之别。
廉价旅馆大都没早餐,我把钥匙放回前台,直奔车站,车站距离旅馆不远,几分钟就走到了。一路走来的所到之处,轨道交通实在方便,似乎走到哪都能很快找到车站。难怪很早就听说日本人买汽车虽然只相当于3个月的全国人均收入,但多数人平时出门很少开车,原因之一是轨道交通实在发达。
来到车站,看见有个麦当劳,进去要了份早餐,折合人民币12元。
随后乘车前往玉造——距JR玉造车站500米的地方,有个真田山陆军墓地。据媒体报道,2003年,留学生杨海嘉在这儿发现了中国军人墓。今天我的第一站就是要去那里。
JR玉造车站门前的路叫长堀通,沿着它往西走100米,看到地铁玉造站的4号出口。
继续走300米,有个巷子口,左转进入,100米后迎面有个上坡,坡上就是陆军墓地。下图是在巷子口拍的,百米开外那栋蓝色楼的旁边,陆军墓地隐约可见。
墓地建于1869年,有5000多个穴,其中,军官155个,士官401个,士兵3172个,军夫934个,此外,还有数百个无法辨认字迹的破损墓。
除了军官,绝大多数墓,都是不到1米高的石碑,四方柱碑身,尖顶造型,碑上3面刻字,正面是姓名,侧面是出生地、死亡时间与地点。
进入墓地左手边的第一个区域,是军夫安葬地,也就是下图中的A区。
军夫是日本部队中的后勤人员,不属于正式士兵,他们是军队每逢上战场前临时招募的,收入比士兵高,每天50-70钱,而同期日本国内纺织女工,每日薪水只有8.4钱,即使收入较高的建筑工,每日也不过27钱。在日军一个师团中,军夫占编制总数的26.7%。与士兵相比,军夫伤亡非常大,且通常不会出现在阵亡统计数字中。据说军夫来源复杂,良莠不齐,既没有军人的素质,也没有军人的纪律,时常打架斗殴、偷抢财物、骚扰女性、战场溃逃。然而,就在这片军夫墓地中,在靠近松树与小庙的地方,有6位中国军人的墓——他们是在甲午战争中被俘的,死在大阪,安葬在这里。
甲午战争中被俘的中国军人,有276人送到大阪,9人不幸去世,其中6人的墓碑保存至今,墓碑上的文字如下。
大阪真田山陆军墓地6位中国军人墓碑文字记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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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 碑文内容 |
刘汉中 | 明治27年11月9日大阪陆军临时病院死亡 行年23岁 清军马兵五品顶戴 |
刘起得 | 明治28年1月30日大阪陆军预备队病院死亡 |
吕文凤 | 明治28年6月11日 大阪陆军预备队病院死亡 朝鲜皇城内清国电信局巡查 |
李金福 | 明治28年7月16日大阪陆军预备队病院死亡 河盛军步兵卒 |
西方诊 | 大正4年5月帝国在乡军人会西区联合分会再建 |
杨永宽 | 大正4年5月帝国在乡军人会西区联合分会再建 |
甲午战争发生在1894年(明治27年),在6位中国军人中,第一个死去是刘汉中,日期是这一年的11月9日,23岁,是个军官,五品顶戴,他是6人中唯一记录着年龄的。
6人中最后一个去世的,是李金福,死于1895年7月16日,此时距两国交换战俘,还有1个月。
墓碑上的文字,上端是所属国,下端是墓主姓名,两者之间,原有“降卒”二字。二战后,身为战败国的日本将其凿掉,涂上水泥。
甲午战争是以中日签订《马关条约》告终的,随后两国交换战俘,第1次是在天津,向中国交还了976位战俘(按日本档案记录,减去死亡与逃亡之后,应为977人,不知何故少了1人),第二次在辽宁盛京,向中国交还了关在海城战俘营的598位战俘。
根据日本档案记载,大阪战俘营有276位中国战俘,9人死亡,1人逃亡(结局不详)。此处只有6人的墓碑,还差3个,不知什么原因。在这6个墓碑中,有2个——西方诊与杨永宽的墓碑,是大正4年(1915年)被在乡军人会(据说是个退伍老兵组织)重建的,因为他俩的墓碑损毁过。
中国军人墓碑附近,还有几个被俘的德国军人墓碑,同样有“降卒”二字。
两军交战,难免会有战俘,但在东方文化里,这是耻辱。咱们把战俘称为俘虏,“虏”通常是贬义,有奴隶的含义。孙中山最早号召人们造反的口号是“驱除鞑虏”,民国建立后才改成“五族共和”——再蔑视北方少数民族,要驱除人家的话,长城以北的国土恐怕就没了。
虐待战俘、甚至以变态的手法杀死战俘,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日军占领旅顺后,曾有一场大屠杀,美国记者把目睹情景公之于众,引来一片谴责。牛津大学一教授撰文:“披着文明外衣有着野兽筋骨的怪兽,旅顺虐杀行径暴露了日本人野蛮本性的真面目。如此自誉文明国的日本人,仍需要一个世纪以上的文明进化。”
此时的日本,刚刚借助明治维新从愚昧走向文明,出了这等丑闻,自然惶惶不安。试图封锁新闻未果后,赶紧辩白:一是因为中国军队虐杀日本战俘,激起前线将士愤慨,导致冲动。二是旅顺陷落后,中国军人以便装藏于市井之中,日军很难分辨导致误杀。
令人不解的是,在国际舆论声讨日本、同情中国时,中国却没有借此良机,作出一些反应。有人分析,也许是因为在统治者的内心里,认为战胜者斩尽杀绝战败者是对的,因为他们自己就这么做过。
日本虽然在旅顺劣迹斑斑,但另一个事实是,它在开战前就已经加入了《日内瓦公约》,开战后对定居日本的中国人,下达了保护令,除旅顺之外的各个战场,俘获的1790名中国战俘,基本上都给予了人道主义待遇。此举使得随军的西方记者赞叹纷纷——包括那位第一个向世界揭露旅顺大屠杀的美国记者。
大阪陆军墓地中6位中国军人的墓碑被发现后,咱们的一些同胞颇为不解。事实上,还有一件事儿可能更加出乎人们的想象——在甲午战争中,看到中国军队没有医疗救护体制,在华的传教士、医生和船运人员,在山东、辽宁和天津,成立国际红十字会医院,无偿对中国伤者展开救护。旅居上海的各国领事、银行董事和传教士,自发成立募捐机构,筹集资金支持红十字医院的运转。至于中国军队自身设立医疗救护系统,是甲午战争结束后10年的事儿。
6位中国军人的墓碑前,都摆放着一枚人民币硬币,有一个还多了个港元硬币。此时天阴沉,有些牛毛细雨落下,很冷,我在这儿呆了1个小时,没见到第二个人出现,入口处有个管理员房屋,也锁着门。此时的心情,与天气很像。中国历史上有大把的内战,不提也罢,可在对外战争中阵亡的将士,不应受到这样的冷落。这些年,经济进步了,是好事,但观念也应进步,因为观念进步,才能融入世界,才会受到尊重与接受。
无论美国还是日本,二战后都花了很大工夫,纪念死去的将士。我在缅甸曼德勒看到,整整一座实皆山,到处都有日本人修建的慰灵塔、纪念碑,甚至包括纪念阵亡的军马。中国在缅甸阵亡了数以万计的军人,直到今天,也没看到一座纪念碑——前几年在仁安羌建了一座,纪念的是“大捷”。
到大阪旅游的中国游客很多,我盼望,大家在心斋桥购物、在道顿堀吃喝之余,花上个把小时的时间,坐地铁到玉造,来这个陆军墓地,在同胞墓碑前,表示一下敬意。
满地落叶,丝丝细雨,一片萧瑟。把昨晚买的一瓶酒,倒在了6位同胞的墓前。
步行5分钟,回到玉造车站,乘车来到大阪站,转车继续南行。过神户站后,有个小站叫舞子,我在这儿下了车,做了短暂停留。距舞子车站没多远,是明石海峡大桥,将本州与四国连为一体。
桥下不远处,是孙中山纪念馆。这里原本是华侨吴锦堂先生的私人财产,叫移情阁,孙中山先生曾在此居住。
其实,在神户还想看看中国领事馆的旧址,可惜时间不够,只能留给下次。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只要说到领事裁判权,就会想到西方列强欺负中国。实际上,咱们在韩国有过租界,在日本有过领事裁判权。那是在1871年,中日在天津签订条约,规定两国拥有在对方国家设立领事馆、管理自己国民的权利,也就是“治外法权”。不过,在当时日本人的心目中,中国还是个一等国,遗憾的是,13年后,日本在甲午战争中获胜,修改了条约,中国在日本的特权就此终结。
乘火车继续往西,为缩短旅途时间,在西明石站换乘新干线,它的速度比较快,仅用10多分钟,就来到姬路。出站后,立即看见了正前方的姬路城——它在日本数以百计的古城当中,规模最大、最具代表性。甚至有人这样评论,在日本旅游,如果只打算看一座城堡的话,应该是它。
火车站距离姬路城只有1公里,遗憾的是,姬路城没有开门——日本有不少古迹在元旦前后几天是关门的。好在大门未关,外围的三之丸随意进入,只是核心部分:本丸闭门谢客。姬路城最漂亮的建筑是天守阁,站在三之丸看,就足够了,并不一定非得进去。就跟油画是的,远看更美。
回到火车站,乘车继续往前走89公里,在冈山站下车,换乘吉备线列车,坐了4站,在一个叫吉备津的小站下车,出站后往左走200米,右转,再走400米,来到吉备津神社门前,左转,继续走400米,右手有个上坡的小路,走进去不远,是福田海本部。
从日文介绍看,这里似乎是个牛鼻子的坟,是祭祀牛的地方,我来这儿的目的,是因为这里保存着我国北洋水师的一个锚和一枚炮弹。
在福田海本部院内中央位置,有座亭子,亭子后面一块巨石上,摆放着2尊造像和一个铁锚。铁锚原属“镇远”舰,甲午战争失败后,被运到了这里。
“镇远”舰与北洋水师的旗舰“定远”舰,都属于装甲炮塔舰,它俩是北洋水师22艘战舰中最大的,“镇远”长91米,排水量7341吨,有305毫米火炮2门、152毫米火炮4门、机关炮10门、鱼雷管3具。日军进攻刘公岛,“定远”沉没,“镇远”被俘,编入日本联合舰队,1904年参加日俄战争,1911年退役,1912年解体出售。至于“镇远”舰上的锚怎么会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吉备津,有一种说法是日军进攻刘公岛时,“镇远”锚链被打断,坠落的铁锚由“西京丸”带回,“西京丸”的船长是本地人,于是将锚送到这儿。
锚的下面,有一枚炮弹,它属于北洋水师的“平远”舰。在大东沟海战中,这枚炮弹射向“西京丸”,但没爆炸。“平远”舰也是一艘装甲炮舰,我国福州制造,全长60米,排水量2150吨,舰上有260毫米火炮1门,150毫米火炮2门,机关炮8门以及鱼雷管4具。甲午战争后,这条船的经历与“镇远”差不多。
凭吊北洋水师遗迹之后,原路返回,途经吉备津神社时,进去看了看。此地在古代是“吉备国”,有许多古迹。吉备津神社供奉的,是当时在这里掌权的一位将军。此外,《桃太郎》的原型,据说就是出于这里。
神社门前有犬养毅的题字,这是一位对中国比较友好的日本首相,但被狂热的军人杀害。
回到冈山站,下一个目标是广岛,距离160公里,行车50分钟。此时已过正午,刚才在吉备津神社门前打算吃午饭,可看到吉备津到冈山的车要来,没吃成。想着待会儿在冈山站吃也一样。没想到,在冈山站换乘间隔只有3分钟,在面包店买了三明治和咖啡,又上车了。其实,日本无论普通火车,还是新干线(相当于咱们的高铁),车次特别多,一会儿一趟,跟咱的地铁有一拼。为了吃饭不坐这趟车,其实也不会耽误什么,吃完饭肯定又会有一趟车来。可我总是放不下,似乎有些强迫症,有车来就想上。
日本人口密度比咱们大很多,汽车售价与人们的收入相比,十分便宜,但很少见到严重拥堵,原因之一是轨道交通特别先进,主要表现在2个方面,第一是车次多,一会儿一趟车,乘坐很方便,人们自然会减少开车的欲望。咱们这儿总说日本停车贵、汽油贵,所以人们不买车、少开车,这几天具体了解了一下,根本不是这样。所谓贵,是以咱们的收入衡量日本物价的结果,如果以日本人均收入计算,其实比咱们便宜。
第二是乘车便利。日本的火车站通常都很袖珍,即使是东京、大阪等车站,进出站的行走距离也没多长,而且换乘特别方便,经常是新干线、普通列车与地铁,在同一个屋檐下,上下楼梯就完成了换乘,想坐公交车或出租车,出门就是,想多走几步都不行。中国车站与之相反,体积庞大,进出站及换乘不太方便。有人说中国人多,所以火车站得弄大些。我很不理解这种说法。我认为,火车站的任务是能让旅客以最快速度和最便捷的方式完成上下车,而不是在此休息甚至过夜。
日本由四大主岛构成——北海道、本州、四国、九州,其中本州西部有5个县——山口县、广岛县、岛根县、鸟取县和冈山县,它们合称“中国地方”。这个地区的山口县里,最西端有个城市叫下关,咱们称为马关,李鸿章当年就是在那里与日本签订的条约。广岛也是个县,首府在广岛市。
广岛市区靠着濑户内海,海的对面是四国。市区南边大约20分钟的车程是吴市,那里有军港,1942年日军进攻中途岛,舰队就是从那儿启航的,结果,4艘航空母舰全沉了,再也没能回到吴市,中途岛战役由此成为太平洋战争的转折点。事实上,中途岛战役与偷袭珍珠港只相隔6个月——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全凭实力说话,非常专注地把对方打趴下,直到服输为止,然后两国继续交往,继续做生意,继续合作。咱们似乎对这种做法不屑一顾,对外战争时常左顾右盼,内战时的狠劲儿一点儿都拿不出来,总是寄希望于友谊与情意,两国好就什么都好,要什么给什么,不考虑商业利益。
美国不一样,你敢不宣而战,敢卑鄙偷袭,我就一定复仇。珍珠港被炸4个月后,就把炸弹扔到了东京,虽然从直接成本看,这单生意是亏本儿的,但对外表现了勇气,对内鼓舞了士气。接下来的3年中,美国一步步逼近,直到把原子弹扔在日本,天皇才被迫宣布投降。
抵达广岛,首先去观看原子弹爆炸的地方——和平纪念公园。
广岛的和平纪念公园里有千羽鹤纪念碑、和平之火、和平之池、原爆慰灵碑以及纪念馆等建筑,最为醒目,是下图中的这座建筑——1945年8月6日上午8点15分,美国轰炸机将原子弹投放在广岛。原子弹在它的正上方约600米处爆炸,由于爆炸冲击波几乎呈垂直方向冲击它,故未倒塌。
这座建筑原本是广岛县物产陈列馆,由捷克建筑家设计,1915年竣工,因独特的绿色圆顶受到市民青睐。陈列馆的作用是当地物产展销以及有关工商业调查和咨询,也用于各种文化展览。后来变为商品陈列所,以图扩大业务。在二战中,业务萎缩,它变成了政府机关办事处。
日本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唯一遭受原子弹袭击的国家,无论是广岛还是长崎,都在原子弹爆炸地修建了纪念场所,每年都要举行纪念仪式,并邀请多个国家参加。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应该纪念逝者,但也应该看到,这悲剧是日本人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野心膨胀、肆意侵略,也不至于招来此祸。
和平纪念公园北侧400米的地方,是广岛城。这一路看了近10座城堡,大同小异,基础布局似乎源于同一张图纸,但广岛的这座城堡还是应该去看看,因为它与咱们有关。甲午战争爆发前,日本将传统军队改造成现代军队,以前的6个镇变成6个师团,广岛这个镇叫第5师团,师团司令部就在这座城堡里。
第5师团多次侵略中国——最早是甲午战争,它的2个联队侵入朝鲜,与我国军队在成欢打了一仗,我军指挥官叫聂士成,麾下部队的人数和炮火数量与日军相同,但打了不到1天便败下阵来,丢弃辎重,一路上靠洗劫百姓粮食,撤退到平壤,死伤500余人,丢弃大炮8门,日军死伤93人(其中战死39人)。这场战斗是日本现代陆军创建后的第一次实战。1个多月之后,第5师团与我军在平壤再次交锋,两军人员数量与火炮数量依旧持平,打了一天不分胜负,入夜后我军突然放弃城堡,无序后撤,死亡数量骤增。战后统计,我军死亡2000余人,日军死亡180人。观战的西方武官评论道:“尽管清军拥有洋式精良装备,但战术陈腐,将官与士兵缺乏军人应有的斗志。成欢和平壤之战一日即败,溃不成军,清军是一支不堪一击的军队。”
通过日本档案记载得知,平壤之战第5师团的任务是将中国军队驱逐,因为日军作战人数略少于我军,并无战胜把握,再加上补给线有问题,粮食、弹药数量有限,无法支撑持续作战。没想到,一夜之间,我军溃散千里,还留下了1个月的军粮,火炮35门,炮弹900发,步枪959支,子弹76万发,以及金砖43公斤、金锭53公斤、银锭540公斤。日军对此倍感意外,再加上此时日本海军在黄海战胜了北洋水师,夺得了制海权,第5师团由此信心大增,一股脑地追着清军,从丹东打进了我国。在整个甲午战争中,天皇就住在广岛的这座城堡里,它是甲午战争的日方大本营。
1937年,卢沟桥事变之后20天,第5师团再次从广岛出发,乘船来到天津,一部分前往北京,投入南口作战,再往后是一路往西,最终打到山西,损失最大的战斗发生在平型关,被林彪率领的18集团军115师,歼灭千余人。另一部分调往上海,参加淞沪会战,它的一个支队参与了南京大屠杀。1938年,第5师团在山东作战,其中的台儿庄战役,是8年抗战中我军赢得第一次战役,第5师团战死1281人,受伤5478人。1939年,第5师团登陆广西,占领南宁,与当时我国唯一的机械化部队:第5军在南宁北边的昆仑关打了一仗,它的21旅团损失惨重,旅团长的墓地至今仍在昆仑关保存完好。在这儿之后,第5师团调往南洋,从此跟中国没什么关系了。有人说第5师团是钢军,特别厉害,事实上,它在1937年7月底来到中国,到了年底,主力11联队就阵亡616人,再把受伤的人算进去,对于一个3000人左右的联队来说,伤亡率已经相当高了。何况,平型关、台儿庄、昆仑关,都是日军的噩梦,巧合的是,这3次作战都有第5师团,不知“钢军”一词由何而来。
在广岛城内,还有座护国神社,据说最初建于1868年,也就是明治元年,供奉着9.2万个死者,包括历次战争中阵亡的军人、原子弹爆炸遇难者,以及女子挺身队——这支队伍最初是为了支援前线,在后方做后勤工作,后来有一部分也上了战场,从事搬运、军妓(即臭名昭著的慰安妇)等工作。如此说来,它与东京九段坂的靖国神社差不多。
离开广岛城,坐有轨电车前往市区东部,在一个叫“比治山下”的车站下车,路边就是比治山,顺着公路往山顶走,大约走了20分钟,来到放射线研究所旁边的陆军墓地。
这里有3500个墓穴,包括甲午战争(日清战争)、八国联军(北清事变)以及2次世界大战当中,阵亡的第5师团的军人以及外国战俘,包括4位中国军人。这个墓地的墓碑,按照所在部队或国家,分成若干单元,4位中国军人的墓碑组成一个单元,后面还立着个“慈恩塔”石碑。
在“慈恩塔”石碑前,是4位中国军人的墓碑,他们是:张文盛、徐万德、王殿清、郑贵。
天色已暗,只看出张文盛墓碑上刻着“盛军右营步兵,明治27年”。
根据日本档案记载,甲午战争中送到广岛陆军预备病院的中国战俘共8人,死亡3人,其余5人战后送还中国。可这里却有4个墓,不知是怎么回事。距离广岛最近的战俘营在松山,那里死了5位中国战俘,可松山在四国,与广岛之间还隔着海。
比治山陆军墓地还有第5师团第11联队的墓地,碑上记载,1937年,这支联队在华北被打死616人。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站在墓地的一个突出部,可以看到整个广岛市区。本想搭乘晚上8点的火车前往下关,连续看了2个墓地,心情沉重,不想再走了,在咖啡馆休息时,顺便上网寻住处,找到一家4410日元的,约合人民币240元,相当于国内的3星级,今晚就住在广岛了。
下篇游记:如您用电脑或平板电脑阅读,点击下图可直接进入。
离开广岛,前往下关。路上,居然看到了杨贵妃隐居日本的地方,甚至还有她的墓。当然,最吸引我的,是甲午战争末期,李鸿章前来谈判的下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