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还有陌生的盆友会看.....
争取保质保量,写好写完,一步一个脚印.....
楼主很懒,平时也很忙,更新不定时,切勿催更(只有我笨闺蜜可以催我)。
👇正文
2018年2月底,作为交换生,我去了高雄,学校的名字我就不说了,反正就在凤山区,靠近澄清湖。2018年7月初,为期四个月的交换结束,我回来了。回来之后,慢慢就断了与台湾朋友们的联系,也慢慢淡忘了在台湾四个月的生活。最近收拾家的时候,翻出来走之前,用拍立得拍的很多照片,于是,当时遇见的老师、同学、朋友,甚至那个与我讨论孙俪演技的卖烤鸭夹饼的阿妈又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甚至出现在我的梦里。
这才惊觉,有些故事,不是你刻意去回避,就不会再记起来的,有些人不是消失在生命中,就能够抹去他/她存在过的痕迹。
有些真实发生过的故事,在记忆里已经模糊,只有留存在体内的感受仍然鲜活;
有些特殊情境带给我的新奇体验,回大陆后再没机会体会过,只留存残破的记忆碎片时不时闪现在闹海中。
回忆有真有假,感受亦虚亦实,故事就是故事,事故还是事故。
不要在意真假,写下来,图个开心啦~
如果有什么“很有名”的地名、人名、时间写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记性不好,又懒得去查资料而已,真的就是图个开心~
(一)拖着病躯,到高雄
去台湾交换,其实不是我的第一选择,我的第一选择是去日本。只不过去日本交换的名额有限,需要进行一轮面试竞争。当时我非常有信心——学校官网上公布的竞争条件我每一项都符合:课业成绩、科研成果、托福成绩,自信满满的就去参加了面试,一通跟老师自我介绍,胡吹乱侃,说自己的研究计划,和导师的科研计划,甚至扯出了自己多年的独立生活能力和超强的文化输出技能。然而,我忽略了一点,管出国留学的老师,从我的导师换成了另一个竞争者的导师(我导师当时自己也出国访学了),于是,很不意外,我没有去成日本。当时,教务打电话问我,要不要调剂到韩国,我拒绝了(也不是多韩国有意见,就觉得韩国地方太小了,玩儿两三周也就玩儿完了,没意思)。
没了去日本的机会,我又看见学校公布了去台湾交换的消息,室友也心动了,于是,我俩一拍即合,双双报名。她最后去了新竹,我去了高雄。
没想到,我选择了台湾,结果还是,一周多就玩儿腻了(可能,主要是想家吧),真是巨大的....讽刺....
去台湾交换的流程倒也不复杂,至少没有面试环节。交了材料,等着省台办、国台办回复批准,然后老师叫着我们一群交换生开个了会。会上主要讲一讲政治正确,说一说不要被cefan,警惕jiandie,然后生动形象地给我们举了很多台湾的美女帅哥勾搭大陆三好青年,窃取国家机密的案例。我都懵了, 我好像看看哪个不长脑子的帅哥美女想从我身上窃取国家情报啊,毕竟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我不能说是对家国大事洞悉于心,那也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国家主席是谁,多了咱记不住)。
去高雄的有两个人,我和一个学妹。于是我成了我俩的组长。这个妹妹,后面慢慢跟大家介绍,反正第一次见和第二次见,完全两个人(第一次画全妆,第二次刚下飞机,没化妆)。
确定去台湾之后,我给自己安排了宝岛必做的两件事:看林宥嘉的演唱会、看张悬的演唱会,并都在网上买好了票。不得不说,湾湾的演唱会门票是真的良心啊,林宥嘉的演唱会,700元,我坐到了内场第五排。当时,在现场的我,已经要幸福到窒息了,林宥嘉距离我,大概也就一个手臂远吧,到现在我都觉得他应该是跟我有0.001秒的对视的...。
2018年,春节过后,我迫不及待地踏上了交换之旅。怀揣着对湾湾美食、湾湾美景以及演唱会的向往,拖着重感冒的身体,我从香港转机到了高雄。
买机票之前,要跟湾湾那边的老师商量一下,买什么时候的合适。老师说下午3点左右到合适,于是我就买了下午3:30落地的航班,好像是国泰航空。落地之后,我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合适。这个时间点,还有泰国留学生也到了。
于是,我混在一群泰国的新生之间,坐大巴去了学校。期间,我还跟一位泰国妹子简单交流了一下,用中文交流的!!!这群留学生本科基本学的中文,要不然就是自修了中文。但是这个水平,怎么说呢,估计就是,我去美国的时候,美国同学对我的感觉吧——哇,她会“飞机晚点了”“我会写汉字”这些日常的表达,虽然时态不对....
一路上,我和泰国妹子都很兴奋。沿途看窗外的市景。
鳞次栉比的招牌,整洁干净的路面,满是机车的红绿灯路口,以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的大街~
随处可见7-11和全家,还有本土超商(有一家卖年糕的连锁店,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校门口7-11后来成为我半夜睡不着最喜欢去的地方。
其实高雄的城市建设也没有很特别,道路整齐,绿化到位。到处是竞选的政治广告。建筑一点也不破,就是有点旧。仿佛时间在这片土地上停滞了。后来,我的感受在一位老师的口中得到了证实。我去桃园看望他,他开车带我去基隆港玩,他说,他小时候台湾就是这个样子,港口也是这个样子,30年过去了,还是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很有味道,但总感觉少了点儿生气。
于是,我的台湾生活,就要开始了,伴随着浓浓的鼻音,昏昏欲睡的大脑和半夜不停的咳嗽。
(二)台湾伴读,人美心善,关键是吃饭吃得超干净
交换生一般都住校,为了方便统一管理。不过,管的稍微严了一点,每天晚上都有楼管来清点人数,虽然后来发现,就算我不在学校住,楼管天天没有查到我人头,只要不出事,老师是不会管的。(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因为后来我出事了啦~)
交换生的宿舍是一间四人,两个台湾伴读,两个大陆交换生(我和化浓妆的学妹,在这里给她起个外号叫妆妹吧)。宿舍一般就住交换生、伴读和留学生,好像高雄本地的学生都不怎么住校。估计都来住校也住不下。
第一天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老师带我去地下室领床上用品的时候,我的学伴小姐姐来接我了。老师说,有关生活学习上的一切问题都可以问学伴哟~然后老师撤了,留下我和两位小姐姐面面相觑。我一看这两位学伴,一位白一点、很可爱,就称她白可爱小姐姐吧,另一位黑一点、很温柔,就称她嘿温柔小姐姐吧。
去地下室的路上,我开启了友好模式,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儿。
“我叫余思雨(假名字),今年24岁(真年龄),硕二,来交换4个月,你们俩呢。”
白可爱小姐姐率先说话,“思雨你好,我叫雅筑,今年大三,欢迎你来台湾哟。”
我的天啊,小姐姐一开口,我就自卑了。这软软糯糯的台湾腔,这温温柔柔的用词,在大陆,谁会叫我后面两个字啊,基本都是直呼大名,要不然就是奇奇怪怪的外号,台湾人真讲究。
嘿温柔小姐姐在我深情的注视下也开口了,“思雨你好,我是清雅,是雅筑的同学,你在这边有什么问题的话,尽管问我们,不要客气。”(请大家自行脑补台湾腔)
我已经沦陷了,沦陷在台湾腔的魔力中。具体表现是,我已经开始拖着厚重的鼻音说台湾腔了,并且在晚上与我妈的视频中数次被她要求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可惜改不过来。
领完所有生活用品,他俩帮我拿回了寝室,13楼。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是公厕...一层楼两个厕所两个浴室。幸好是小隔间。
放下学校领的生活用品才发现还是差好多生活用品。是的,为了减轻我的出行负担,我只带了衣服、电脑和书。一个大箱子全部装完,其余的什么洗漱用品,什么卫生用品一律现买。于是,两位小姐姐带我出去吃饭,顺便买东西。
出门吃饭,我很兴奋。来之前就知道台湾的美食很多,奶茶好喝。于是,出门后,第一件事,我请两位小姐姐带我去买奶茶。第一次喝的是“大苑子”,我点了一杯什么凤梨。我的天,完全征服了我...要了个7分糖,大杯,去冰,第一口下去,整个人抖了一下。这新鲜的口感,这满嘴的果粒。我瞪大了双眼看两位学伴。他俩完全不明白我为何这么夸张。
半分钟,我收拾了一下心情,也不能让湾湾小姐姐觉得我没见过世面,虽然确实是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奶茶,后来回大陆再也没喝过了,遗憾。
喝着奶茶,两位小姐姐带我去吃蛋包饭。中午只吃了飞机餐的我,此刻觉得我能吃下一头牛。于是,大份点上。
等菜期间,我做了一个小小的户口调查,以便找找共同话题。
“雅筑,清雅,你俩都是哪里人啊,学什么专业呀?”
“我们都是嘉义人哦。”(内心OS:嘉义,好像听过,但不知道在哪儿)
“我们学的设计。”(当时小姐姐肯定是说了好长一串名字,但我就记住了个这...抱歉)
“那...。”一时间,这个局面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我陷入了沉思...真是高估了自己的社交能力,用现在的话来说,“社牛”是不存在的,我一直都喜欢缩边边。
幸好,饭来得很快。我一看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分量特别足..可能是大份的原因。
大杯奶茶喝了一半的我,已经不太饿了,于是大份的蛋包饭,我只吃了一半。奶茶还剩一半,我打算放在桌子上,饭吃了一半,我打算留在碗里。
抬头一看我的两位学伴,碗里干干净净,没喝完的奶茶拎在手里准备带走。他们有点惊讶又忍住惊讶的样子,让我又一次自卑了。
后来,我发现,在台湾,奶茶喝完,饭菜吃完,真的算是一种习俗了。于是,每次出门我都很乖的点小份,奶茶一定是喝完,喝一天那种。但后来回大陆,习惯又没了...
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拎着大包小包的日用品,跟着两位小姐姐又回寝室了。
感冒的倦怠感来袭,我很快就上床睡觉了,在头昏脑涨中憧憬着我的他乡生活。
后来,两位学伴带我去看医生,带我去诚品书店买书,带我去宝雅买化妆品,还告诉我台湾的地铁上不能喝奶茶,一口都不行。也是很感激了~只不过回来之后,一直没有了联系,也许是不好意思吧,毕竟后来,我是真的很久都没有回过宿舍了。
这又是另外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了~
(三)插播一个生活琐事,引出关于我台湾记忆中最重要的人
这里的重要,不是褒义,而是想说,在我所有关于台湾经历中,这个人,绕不开,甚至一度影响了我对自身的判断和对感情的判断,由于他长相欠佳但PUA手段一流,那就叫他“绕不开”吧。
昨天晚上,快睡的时候,那个和我一同赴台,去新竹做交换生的闺蜜给我发了条消息。
她先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是一份关于台湾的美食介绍,引出我关于那个人的回忆。
她说,在台湾的时候,无数个念头想回大陆,但是回来了之后,很怀念那年夏天。
我说,快乐是有的,但伤害也是有的。
跟闺蜜聊完,我就陷入了深思。写到现在都三个小节了,我都不敢进入主题,不外乎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选择和“渣”人格。
不过既然开始写了,那就面对到底吧~
其实开学第一天,到班级的第一天,噩梦就已经开始了。不过,所有的噩梦前兆都是美梦。
当时,我交换的学校没有对应的专业,于是,本着把课集中于一天,然后剩下的时间全部去玩儿的想法,我选了一个企业管理专业的课。
没想到,硕士这个概念,台湾跟大陆不太一样。
在大陆,读硕士的人,全职读硕士的人基本都是学生,为了找个更好的工作,为了更好的学校出生,或者还有其他各种目的吧....
但是台湾不一样,人家读硕士,特别是管理类(企业管理、工商管理、行政管理...),几乎都是有相关工作背景的~比如,我选这个企管班,一个班20个人,全是家里有产业的才来。
比如:40岁的大姐姐,家里卖糖果的。30岁的小姐姐,家里开牙医诊所的。20岁的小妹妹,家里开教育补习班的....
而我,一个大陆工薪家庭的无产阶级(毛主席说学生也是无产阶级),混了进来。
混进来就混进来了吧,一段孽缘就开始了~
(三)第一次见面,体会到了班级的热情,也见到了“绕不开”
来台湾病了一周过后,我终于要去上课了(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
选企管的课是因为,之前认识的泰国小姐姐和印尼小哥哥的推荐。他俩也在这个班,上课。想着有熟人,比较好打开局面,我就去了。(泰国小姐姐是泰国人,家里做水果生意,但印尼小哥哥是个华侨,家里做什么生意我忘了,反正长得有点像黄百鸣,但他非要说自己像黄晓明...)
认识他俩是因为,一起去了一趟佛光山(星云大师的道场)。
去佛光寺,是个意外。
我刚到台湾的时候,是正月十一,年还没过完,所以在正月十五这天,教务老师想起我这个病病殃殃的交换生还在寝室。于是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寺庙祈福,他们会带泰国留学生去做义工。本来,我是不想去的,真的爬不起来啊~但看看回家的室友(嗯,她俩回家过元宵了),再看看还没来的学妹,再想想自己已经两三天没跟人说话了,天天吃楼下的蛋包饭,确实该出门了。(哎,此时就很怀念大陆的美团和饿了么)
ps. 忘记了是不是真的是这天,因为还有一天,我跟网络上认识的交换生去爱河边儿看了一个什么高校游行(就是很多花车、方阵那种),那天应该也是个什么日子,但我忘记了。姑且就算是正月十五吧。
反正,那天陪着泰国留学生一起去逛逛寺庙,在大殿里面抄心经,给自己求了一个平安符(第一次知道在台湾的寺庙请香请佛,花钱之后,是要给我开发票的),最后,在庙里的灯会上义务举花灯(义工就是这么来的)。晚上结束之后,老师们带我和泰国小姐姐、印尼小哥哥去吃了姜母鸭。一起说说笑笑,居然晚上1点左右才到寝室。
没想到,拜拜佛这么有用,反正回来之后,我的感冒就慢慢好了起来,后来在台湾那叫一个身体倍棒儿,吃得开心,玩儿得开心,逃跑得也很开心。
而且发现,我跟泰国小姐姐住一层楼,跟印尼小哥哥住一栋楼。
他俩都是留学生,研一就来了。今年是他们的第二学期。本着同时外地人的心态,我厚着脸皮问他们怎么选课,怎么上课,最后,厚着脸皮跟他们去了一堂课,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同学。
那天上课,是周三。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其实,我本来想的是,先去听一听这个课,就听一节课,然后我就撤,反正第二周才开始正式行课。我万一真的不喜欢企管的课怎么办。
谁知,我去了之后,就没有走掉。
早上八点,我起来给自己撸了个妆(我感觉是无效化妆...但是怎么说呢,为了给自己点儿自信,还是弄吧),然后,带了二环,带了戒指...穿一件卫衣,一个牛仔裤,出门了。
原来,人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是真的会往自己身上装很多东西。我在大陆的时候,几乎不带首饰,不化妆....
到教室的时候,还早。泰国小姐姐已经到了,那就叫她早安小姐姐吧。
早安小姐姐招呼我坐她对面。因为其他的位置基本都有人了。坐下来之后,“绕不开”也来了。一开始,我也没有说话。他坐我前面。然后转过来问我,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来多久。
本着,友好、友善,多交朋友的心态,我很social。
大家陆陆续续的都来。全部大概15个人左右。一个40岁的大姐姐,一个30岁左右的小姐姐,其他的年级跟我都差不多。
老师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师,暂且叫他白老师吧。教消费者心理学。这个老师,后来成为我很怀念的台湾长辈之一。老师一来,就发现班级里多了一个同学,只不过,我这个同学不需要他打分,不需要他指导论文。台湾的老师很喜欢开玩笑,他问其中一个男生,诶,“修君,你女盆友哦。”大家就笑了。我也笑了,因为老师说的这个男生还蛮帅的,哈哈哈哈。
“绕不开”第一个跟老师说,“不是啦,老师,这是新来的同学啦,大陆来的交换生。”
老师显然很惊讶,居然有交换生来了,还是大陆来的。但老师没有过多的询问,很nice的叫我有什么问题就找他,好好体验台湾的学习和生活。
第一天上课的内容,我是不记得的(后来的也不记得,其实)。虽然当时好认真啊。还做笔记。但是其实,一点儿没记住。只记得那天,吃得很好,一分钱没有花....
而且那天有人过生日。他们买蛋糕的时候,还计划了我的那一份,好贴心啊。
后来才知道,那天是“绕不开”临时计划的我这一份...
第一次,上课,吃得很开心,聊的也很开心,“绕不开”加了我的line,还加了微信...
没有任何防备,我就快被拿下了。
一到晚上。“绕不开”就开始给我发信息,聊天。
在此,警告所有男生女生,如果你的另一半,开始不跟你聊天了,不跟你分享任何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情了,那一定有问题了。哪儿有什么轻松的感情,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当“绕不开”问我感情生活的时候,我说我有男朋友。
确实是有,我不说谎。只是,当时,我男友很忙,很寡淡,很自我。
(以后单独开一小节,讲讲我和前任的故事,这又是另一个悲伤的故事了)
“绕不开”没有任何在意,甚至开始约我出去玩儿。
我也不在意,异性朋友,也不是没有,都21世纪了,只要把握好界限就行了吧,我当时是这样想的,但是,跟男友的聊天中,我并没有透露“绕不开”的存在。
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就快要陷入纠结之中了,也并不知道,纠结之后,是更大的深渊和痛苦。
第一周的课程结束之前,妆妹终于来了。我带她去买了东西,置办了生活所需。甚至安排了我俩周末去一趟小琉球。
小琉球真好玩儿啊。从肚皮下面划过的海龟,从海平面落下去的夕阳,还有大杯的刨冰和奶茶。我骑着小摩托,带着学妹环岛奔驰。
从小琉球回高雄的时候,已经是周天的下午了。我跟妆妹回到寝室,倒头就睡了。一直睡到晚上八点我才醒来。学妹已经自己出去吃饭了。我挣扎着爬起来,这个时候,想点外卖的心,已经快跳出来了,而这里是高雄。
这个时候,“绕不开”给我打电话了。
“喂。”接到电话,我有点意外,但声音还是拖得很长。
“哇,你的声音怎么这样啊,是不是周末玩儿废掉了啊?”
“嗯...”
我确实是,没什么力气。
“想不想吃东西啊,我来接你。”
我当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的宿舍,窗外明晃晃的夜灯,外面热气腾腾的街市,都在向我招手。
“好啊,我想吃面,带汤的面。”那个时候,我真的想吃面,吃拉州拉面那种带汤的面,那种吃了之后让人全身暖和的面。
“行啊,你说了算,我来宿舍楼下接你,你一会儿下来吧。”
”额,我问问,是开车吗“
”对啊,不然叻。“
”要不,骑机车,让我体会一下。“
”你这人很奇怪叻,别的女生出门都要坐汽车,你要坐机车。“
”汽车我就懒得下来了。“
”行啦,你说了算,半小时后下来。“
于是,我迅速起床,穿好衣服。
出门之前,看着镜子里怂眉耷眼的自己,也不是很在意,套了一个外套,下楼了。
绕不开,果然带我去吃了一家带汤的面。不过,汤有点甜,面有点粗。牛肉,也有点咬不动。于是,我吃了一小半,吃不下了。忘了台湾人吃饭吃光的习惯了...他惊讶的看着我,说:”你这样,老板还以为是他做得不好吃叻。“
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我真的一口也吃不下了。(果然大陆人民日常生活还是铺张了点儿)
走出餐馆的时候,”绕不开“跟老板说,”阿伯,这个面很好吃啦,但是她今天不舒服。“老板笑笑,说没关系。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台湾很有人情味。大家都很随和。是不是地方不大,人也不多,所以人与人之间就会比较亲近。
”绕不开“说,”今天看你太累了,我送你回去,下次出来玩。“
于是,送我回去睡觉了。
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套路。只觉得,被男生照顾的感觉,真TM好。
(四)嘈杂的瑞丰夜市和听不见热闹的耳朵
台湾的硕士课程跟大陆的硕士(全职那种)课程安排最大的不一样在于,他们只挑一天上课,其余时间,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比如,泰国小姐姐在国际处做兼职,印尼黄百鸣忙着接待老乡,牙医诊所老板娘忙着管理家族企业,糖果店老板娘除了工作还要顾两个小孩,其他家里有产业的同学,平时都会在家帮忙,而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绕不开”平时在干嘛,只觉得他每天都在玩儿(后来知道是开会....)。
anyway,有了周末的接触,周一上课的时候,再见到“绕不开”,我已经放下了戒备,开始跟他聊天,开玩笑,以及约着空闲的时候出去玩。
顺便提一下,上课的时候,全班的布局大概是👇这样(灵魂画手上线)
每次老师说话的时候,“绕不开”同学就离讲台很近,回答老师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很大。我一度怀疑这孩子脑子坏掉了,老师说什么都要重复一下,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最后,下课的时候,老师布置了一下作业。老师的声音稍微有点小。
班长突然很大声的说,老师,麻烦你再说一次,我们有同学可能会听不清楚。
老师抬起头,有点不解,但是他还是大声、清晰的再重复了一次。然后下课了。我也很疑惑,但也不知道问谁。
下午三点,我就可以下课了,不用像他们一样,一直上到晚上八点。
经过两周的湾湾生活,我已经将此次交换之行定义为:纯玩儿之旅,什么写论文、什么考托福(对,去台湾之前我还报了一次台湾的托福考试,我是多跟自己过不去...)全部都忘记了。所以,一到下课时间,我抬脚就要回宿舍。还盘算着先去买一杯奶茶,再去买一包卤味。
“绕不开”拉住我,问我,晚上有没有安排,他和另一个朋友,邀请我一起去玩儿。
说到玩儿,我来了兴趣,连忙点头,但是转念一想,你们上课都要上到八点,我等个毛线啊等。
“绕不开”说,要不了那么久,晚上是白老师的课,他今天有事,不会来,一会儿四点半,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诶?好家伙,他咋知道白老师今天晚上不来。
于是,我回寝室,放下书,思考了一下高雄的天气,和,之前的病痛经历,翻出了到高雄那天,穿的薄羽绒服,认怂...
四点半的时候,“绕不开”果然,带着他的好兄弟,在宿舍楼下等我。不得不说,这个好兄弟还是蛮帅的,长得有点像韩流明星,但是具体像谁我说不出来,姑且叫他韩流小哥吧...后来我甚至觉得,这是他的朋友中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当时到台湾过后,发现大家都很喜欢完“和平精英”,也就是吃鸡游戏,只不过,台湾和大陆的服务器好像不连通,需要翻墙才能加入大陆的“刺激战场”。像我寝室里的白可爱和嘿温柔,他俩不会翻墙,只能玩儿台湾版的吃鸡,据说不仅不好玩儿,玩家还很菜。
绕不开和他的朋友们都玩儿大陆版的吃鸡——所以,一开始,他觉得我也要玩儿吃鸡,于是第一次带我出来玩儿,说一起去吃鸡...
我一开始不知道是这个原因,后面知道过后,整个人都懵了,我的吃鸡技术不说是炉火纯青吧,那也是落地成盒,就算狗到最后,还是会被毒死。跟队友玩儿,坑队友,自己玩儿,哼,自己根本不玩儿...因为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不过巨蛋购物中心楼下的烤鸡还不错,我其实跟他俩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但是女生嘛,一到大商场心情就好,所以,不论聊什么,我都很开心。
吃鸡的时候,他俩非要让我下载游戏,一起组队,我拒绝无效过后,变怂了,好吧,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真实水平。
于是,第一把,我直接在毒圈拖死大家,第二把,只剩两队人马的时候,我们被别人发现了,第三把,终于我在开局就死了,并且不让队友救我的情况下,吃鸡了。
第一次觉得,这个游戏,是真的不好玩儿。
于是,我强烈提议进行下一项活动,我们三个来到了瑞丰夜市。我的天,这样的夜市,在大陆根本没见过。这规模,这品种,这人流,超越了我对夜市的认知。我对夜市的认知还停留在旅游景点的夜市和大学背后的夜市这两种。
吃饱了才来,让我很后悔,并当即决定后面找机会自己再来。
不过,悲伤不过三秒,我马上就发现了新大陆:钓瓶子、打气球、玩儿筛子、玩儿麻将。
“绕不开”开始了他的表演——飞镖射气球,超级准~赢了一个超级大的玩偶送我...做飞镖生意的阿姨一边让他退到横线之外,一边劝他去隔壁摊子试试。“绕不开”转过头来就跟我吹牛,这里的好多阿姨都认识我,我之前跟朋友们玩儿飞镖能赢好多玩偶。
“哦,那这里就是你的撩妹胜地哦”
“绕不开”一愣,说:“不是啦,都是跟兄弟来的。”
呵,老子信了你的邪。
其实,我并不介意他带过谁来,跟谁玩儿,对谁好,和谁暧昧...因为,这根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四个月后,我就走了,我来台湾,不过是体验一下颓废的生活而已。
后来,“绕不开”看见了按摩摊,说他想按摩。我一脸鄙视,你一个大好青年,装什么四肢僵硬啊。不过无所谓,正好,我看到了麻将摊,作为一个四川人,还是有点手痒的。
台湾夜市的麻将,是两人麻将,三局两胜,赢了也可以得娃娃。这对于血战到底的我来说,小菜一碟嘛。然后,三把,输了个精光。为了挽回面子(台湾都没人认识我啊,我居然还想挽回面子),我又开三把。“绕不开”和韩流小哥来找我的时候,我玩儿得正起劲。
“绕不开”问我:“你在老家经常玩儿哦。”
我说:“也还行,国粹,从小就会点儿。”
“绕不开”说:“看你刚刚好开心,今天出来笑得最开心的时候叻。”
此话一出,我小小的脑袋里,出现了大大的问号,他说的是真的?
然后,我们三个人就离开了夜市。宿舍晚上十一点查寝,现在已经八点了。我嚷着要回去了。“绕不开”说,还早啦,要不再去逛逛。
“还有什么地方好逛的。”
“你以为高雄就这么大哦,还有很多地方你没去啦,不过后面慢慢带你玩。”这里敲重点,现在回想起来,渣男说话还是值得学习的。如果你想追一个人,那就时不时的安排一下之后的事,时不时说一下对方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情绪,当然这些情绪都不一定是真的。
然后,一行三个人,就在爱河旁边散步。
我说,我来爱河边看过大学的花车游行,感觉台湾的大学好好玩儿哦。
“绕不开”说:“在台湾,上大学很容易啊,只要你想,你就有大学上。”
后来,在我的台湾体验中,确实发现了这个问题。少子化严重的台湾,已经倒闭了很多小学、中学和大学,他们的高考满分70分,好像十几分就能上大学,毕竟大学太多了。而且,台湾高校的老师也很饱和,什么海龟教师,人家根本不care的,不像大陆的高校,现在还是海龟比土鳖博士吃香。不过,估计大陆过几年,少子化也会日趋严重,高校的教师竞争也会更加激烈。
后来,实在有点晚了,“绕不开”送我回宿舍,韩流小哥也回家了。
在路上,“绕不开”开始给我一一介绍班上的同学,每个人家里是做什么产业,有谁比较奇怪,有人比较好相处。
他说:“班长很好,很多事情都会帮助我哦。”
我就很好奇,问他,“班长今天为什么要说有同学没听清楚啊,教室那么小,肯定每个人都能听清楚啊,还让老师再重复一遍,很奇怪哦。”
“绕不开”突然停下机车,转过头来给我说,“班长说的那个听不见的同学,其实是我。”
呀,尴尬了...没想到,问到了正主头上。
我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不知道是该继续接他的话茬问一问情况呢,还是打个马虎眼儿就过去了。
街上的人慢慢散去,喧嚣的高雄市只剩下高楼大厦里的灯光在闪烁。坐在机车后面的我甚至能够听见从海边吹来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啊喂,大哥,你再不回宿舍,我就要迟到了...
停顿了三分钟,“绕不开”又发动了机车。他一边骑车,一边跟我说:“我这个是先天的啦,越长大听力越不行,没办法咯。”
“那你为什么不戴助听器啊?”
“那个东西挂在耳朵上,看起来好奇怪哦,我不想和大家不一样。而且你看我每次开车来学校,我都可以停在残障停车位,就是这个原因。”
“哦,其实,我不知道你开车来的....”我一边消化这个信息,一边盘算着我会不会迟到。嗯,这小伙子确实有点可惜,居然耳背。当然了,后来的事情证明,我可惜早了,人的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相辅相成。
到了宿舍,我脱下安全帽就要跑。
“绕不开”拉住我,问:“今天开心吗?”
我被问懵了,感觉这是在约会,但是明明有三个人啊...
“很开心,谢谢哟。”虽然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那,我的生理缺陷,你介意吗?” “绕不开”好像很在乎别人对他这个缺陷的看法。
“害,不是什么大事。”我大手一会,就溜进了宿舍。
我心里想,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啊,你耳背,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不影响大家做朋友,也不影响一起出去玩儿,大不了以后我跟你说话大声一点儿就行了。
回到宿舍,发现当时的男朋友,给我发来消息,问我在干嘛,最近怎么样。我在这里先给他取个外号吧,毕竟是前任,又比我大八岁,还爱喝酒,不知道现在戒酒成功了没,反正分手的时候,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复喝了。那就叫他“八九”吧。
介绍一下背景知识:“八九”,标准的80后,喜欢老罗,爱看记录片,出生农村,没什么背景,但有一身的技术和一颗好用的脑子,以及一个靠谱的兄弟。于是他跟兄弟一起创业开公司,平时很忙的,忙起来,饭都没得吃那种,所以他喜欢喝酒,也能理解啦。
拿起手机,我其实有点心虚,毕竟,跟男生出去玩儿了,还玩儿得十分开心...不好交代。
于是,也没打算交代。敷衍的回他,说一切都很顺利,然后,收到回复:那就好,我去忙了。
我松一口气,一边想着他怎么不多问几句,一边又庆幸他没有多问几句。
内心极大的矛盾了属于是。
睡觉的时候,我想起“绕不开”说的那句“你打麻将的时候,好开心”,然后,在黑暗中,笑了。原来,还有人这么仔细的关注我的情绪。哼,女人,果然是个听觉动物。
夜晚,很安静,自己的心跳可以听得很清楚,可惜,有人,听不见这些。
(五)渣女觉得:看夕阳最浪漫,特别是看西子湾的夕阳
说起来,真是矫情,25的人了,喜欢看海,喜欢看夕阳。多大个人了,还整这些不着四六的爱好。不过幸好,在台湾,一切都能满足。
亚热带季风气候,让高雄只有旱季和雨季,冬天的温度也保持在20度左右。初中的地理课就学过:不冻港、靠太平洋、处于暖流地带的高雄港是台湾的第一大物流港。
可我来了小半月了,海,没见到,港口,也没见到。怪只怪自己选这个学校,在城郊区,还是不靠海的郊区。
如果选中山大学,是的,台湾的中山大学,那直接就住在海边的山上了。(后来,我经常去山上找地方喝咖啡,晒太阳,有个朋友告诉我晚上这个山上会有很多阿飘,因为很多烈士都埋在山里的。我还有点好奇,那这些烈士是大陆来的,还是台湾当地的,还是....有点政治敏感,也没追问了)
第二周,周一上课的时候,白老师布置了一个小组作业,两人一组,讲一篇英文论文。
“绕不开”马上回头问我:“我们一起做怎么样。”
我耸耸肩,好啊,跟谁一组不是一组,反正其他人我也不是很熟。原来,一周过去了,在班上的同学之中,我居然跟“绕不开”的接触最多...我已经预感到男友头上的青青草原了,但是我这么正直的girl怎么会让这种事儿发生呢..
“绕不开”有点兴奋,回归头来继续说:“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带你去咖啡厅做做作业。”
我翻了一个白眼,“大哥,声音小点哇,全班都知道你要带我去做作业了。”
“绕不开”笑了,然后,白老师和同学们都笑了。因为,我的声音有点大了...现在好了,全班都知道我俩一组,然后,全班默认,他在追我。
现在想想,“绕不开”这个情况,这也太明显了,约你去玩儿,请你吃饭,接你去做作业,关注你的情绪,你的需求,还在你面前真诚示弱...这谁顶得住啊(渣女属性上线,不得不承认了)。况且,还是在他乡,拖着刚痊愈的身体,处在最躁动的年纪。(所以,在这之后,跨国恋、异地恋、直接上黑名单)
那,故事从这之后,就叫女主“喳喳”吧~不是“渣”哦,因为,有渣的属性,但是没有渣的颜值,有渣的经历,但是没达到渣的标准。然后,她平时话有点多,叽叽喳喳的,就叫“喳喳”了。
第二天一早,真的很早,八点的样子,绕不开就在宿舍楼下等喳喳了。喳喳都懵了,大哥,昨晚聊天聊到半夜,你是怎么起这么早的...
喳喳不情不愿的起床,睡眼惺忪的下楼。绕不开递给喳喳头盔,说,“先带你去吃早饭咯。”
喳喳点点头,反正还没睡醒,无所谓去哪儿。坐在绕不开身后,耳边呼呼而过的风,让喳喳有点清醒了,这还是来高雄大半个月,第一次起这么早。于是,她真开眼,好好看看这座城市的清晨。原来,高雄早上是有人起来吃早饭的,原来奶茶点早上是不开门的,原来高雄的老年人早上也会去咖啡馆喝咖啡,原来坝坝舞真的不止是大陆的特色。(到现在我都搞不清楚高雄的市中心在哪里,可能就是在巨蛋附近。但是一切感觉跟大陆的省会城市也差不多。)
但是,台湾人民的早餐,着实有点齁了。
在成都,早上可以吃米粉儿、面条(红汤),也可以吃稀饭和小笼包(必须沾油碟),还可以是豆浆油条,还可以是水饺、抄手。实在是找不到吃的了,那就吃一吃肯德基早餐、吃一吃吐司...
绕不开带喳喳去的这家早餐店,在路边。好像在某个小学后面。据说开了很多年了,豆浆和奶茶都很好喝。最好吃的是煎蛋吐司,一定要配上厚厚的巧克力酱。喳喳一看,奶茶,甜的,吐司,甜的,煎蛋上居然还有番茄酱,甜的。
喳喳,双眼一闭,就只想回去睡觉。
吃个早饭,居然还有绕不开的朋友们。
就在这天早上,喳喳见到了绕不开从高中玩儿到现在的朋友,一对情侣,男生叫盛翔,女生叫静茵。不得不说,台湾人取名字真的很好听,后面还会出来一个,个子不高,但是帅帅的,人很正直的男生,叫正华。怎么说呢,这些名字,真是,很台湾。
盛翔和静茵在长荣大学念体育系。喳喳惊呆了,他俩,男生是篮球运动员,女生是保龄球运动员,而且在他们口中,都是“国手”。好的,请允许我说一句,怪不得,人少还是有人少的好处的。至少竞争没那么激烈,从小学个体育也能稳稳当当的当个“国手”,然后读大学....
盛翔见到绕不开,直接打了一拳,“靠北哦,这么早,叫人家来吃早饭。”
绕不开也不客气,直接回他一拳,“我叻干,你去当兵,那么就见不到你,就今天早上有空,只能早上叫你吃饭了。”
喳喳继续在旁边醒瞌睡,无意间瞟了一眼静茵,皮肤小麦色,鼻梁高挺,眼窝身陷,身材匀称,不是网红一样的美女,但是看上去很舒展,很有活力。果然是运动员啊...不过,她好像也没睡醒。
绕不开简单介绍了一下我跟二位,大家就开始吃早饭了。
早饭吃得很简单,也很寡淡,能把喳喳齁死。不过好在,在朋友和朋友的对话中,学到了几句骂人的话。
然后,绕不开,骑着车,带喳喳去了中山大学...旁边的咖啡馆。
中山大学在寿山靠海的一面,咖啡馆也开在山上,靠海的一面。坐在走廊里,直接面对太平洋,能看到远处的船只,听到汽笛的声音。
喳喳现在都还记得,这家咖啡馆叫“大碗咖啡”,因为他们的咖啡真的是装在碗里的,然后,自己用勺子舀到杯子里喝。喳喳摇摇头,又是甜的,我的妈呀。
绕不开好像是提前预约了靠海的位置,才能顺利的坐到这个一抬头就晒脸的好位置。喳喳倒是不怕晒黑,全国人民都知道,四川人有多喜欢晒太阳,高雄人民可能还不知道。哎,就是忘了好好抹防晒了,喳喳在心里叹了口气。
论文不是很长,叙述也不是很难,内容大概是讲如何测量消费者的偏好之类的。只能说,备考托福还是有点儿作用的,喳喳三个小时看完论文,一边看,还能一边给绕不开讲讲逻辑,指挥绕不开做做PPT。
喳喳在大陆,顶多算是个学术渣,看啥啥不会,写啥啥不灵,被导师批评无数次,还因为多次在外玩儿被导师逮个正着,在导师心中落下了,贪玩好耍身体棒的印象。
没想到,在高雄交换,还能给这边的同学讲讲论文,指导一下课业...可能是喳喳选的学校确实有点菜了。
等到中午十一二点的时候,直晒太阳就有点热了。
在简单吃过午饭后,喳喳困得不行。
绕不开说,“要不回家午休。”
喳喳一听,身体立马坐直,“去你家,有点快了吧?”
绕不开笑了,“我家好几个房间,你随便选。”
这,啥家庭啊...
于是,绕不开带着喳喳下山,直奔他家。
原来,他家就是一个家庭工厂(或者叫作坊)。一楼工厂兼办公室,二楼三楼住人。不过,据说这个作坊很有名,也传了好几代了,甚至出现在了好几本介绍台湾美食的书里。
一楼办公室正对大门。坐在位置上的是绕不开的妈妈,就叫她绕妈吧。绕妈今年已经60岁了,但是看上去好像就40岁。
绕不开后来说,绕妈小时候,是大户人家的小女儿,出门都有随从那种。20多岁的时候就到处玩儿,大陆、香港、美国啥的,顺便拿家里的钱做做外贸生意。一直玩儿到35岁才生了他,然后39岁生了妹妹。
啧,果然,台湾人民的生活超前大陆二三十年啊。想想咱爸妈,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能一起看个电影就不错了,如果知道手拉手去卡拉OK厅跳个舞,那简直就是潮流的弄潮儿啊。
“阿姨好。”喳喳第一次见绕妈只是觉得绕妈比一般家庭妇女看上去更精明。个字小小的,烫着一头大波浪,穿颜色饱和度极高的贴身连衣裙,笑起来虽然脸上有皱纹,不过不影响好看(相对于她这个年龄段来说)
“你好,你就是那个大陆来的同学哦,欢迎啊,来这边都还习惯吗。”绕妈这句话把喳喳弄懵了,啥时候,自己已经在长辈那儿挂上号了。
喳喳本着社会主义礼貌好青年的态度,礼貌回应。绕妈好像很有兴致。接着说:“我记得好多年前哦,我们这边的阿兵哥哦,几乎都是大陆人叻,我知道他们每个月要往大陆寄钱的......。”
喳喳瞌睡都要惊没了,这都多少年了....还记着是台湾往大陆寄钱呢..
绕不开还算懂事,拉住绕妈,说:“妈,我俩上去了。”
于是喳喳得以解脱。二楼是家里的客厅厨房和三间卧室。里面一件绕妈的,住绕妈和他妹妹,暂且就叫绕妹吧(我起名字也是很随意了)。中间一间是绕不开表哥的(据说这个表哥是绕妈大哥的儿子,为什么住这里呢,我后面慢慢说吧。绕哥是个80后,美国什么大学的金融和计算机双硕士,可以说是很优秀了),住着绕哥和他女朋友。(不得不佩服台湾年轻人想得开,据说绕哥和他女朋友拍拖N年了,也不考虑结婚,一直住家里。平时,两个人进进出出,就像是两个房客,跟绕妈打打招呼,但是并不亲热。)最后靠街边那间是绕不开的,住绕不开。
喳喳看明白格局,就要往三楼走,三楼肯定就是客房了。
绕不开一把拉住喳喳,“你不要乱跑诶,我爸住楼上叻。”
这下,喳喳瞌睡没了:这一家人,奇奇怪怪,你爸不跟你妈住,住楼上干嘛。想着这是人家家里的隐私,也不好多打听,只能跟着他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绕不开这个房间,怎么说呢,一个男生的房间东西能这么多,也是奇葩了。一柜子的衣服,一抽屉的手表,各种电子产品,各种香水,各种泡咖啡的器具,还有一把小提琴...嗯,还有一张床。
“哎,算了,找个电影来看吧。”喳喳算是看明白了,这里没有睡觉的地方,总不能睡客厅的沙发上吧。
于是,看了一部台湾催泪电视剧,《花甲男孩转大人》。一共多少集我忘了,但是卢广仲的歌是真好听啊。《鱼仔》一度成为我的网易云单曲循环歌。
中途喳喳想去上厕所。厕所在厨房旁边。喳喳走出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外国人。喳喳马上退回来,问绕不开,“你家来人了啊,还上楼了。”
绕不开头也不抬,“那是我家请的菲佣。”
喳喳不说话了,这啥家庭啊,咱是看不懂了。在大陆,家里最多请个阿姨来帮忙打扫,再过分点儿请个阿姨来帮忙做饭,这还得是生小孩或者有老人需要照顾的情况。这,赤果果的请个菲佣常住家里,这不是豪门大户才有的事儿吗,绕不开横看竖看也不像个少爷啊。
算了,事不关己,反正四个月后,就溜了,别人家什么样儿,跟自己有个毛线关系。
于是,喳喳得过且过,愉快的(一边看一边哭)看剧,吃水果,喝零食。还别说,有菲佣的好处在于,吃完喝完,抹抹嘴就可以离开了。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晚上绕妈还客客气气地留喳喳吃饭。没想到,台湾人也是讲究人啊,不一定真的想留你,但是话要说到位。喳喳也是懂得起的。于是礼貌拒绝之后,就打算回宿舍。这一天,午觉都没睡,可真是累。
绕不开载着喳喳,也没往学校走。而是直接骑到了西子湾。
太阳正在落坡,一点一点往海里掉,所有的光芒在海平面铺开,像是一张大网,网住所有。
西子湾的游客很多,听声音像是河南旅行团,又像是山东旅行团。反正,人很多,都站在广场上,眺望远处。
“带你去一个当地人去的地方看夕阳。”绕不开直接绕过人群,往中山大学附近骑去。
在中山大学的足球场旁边,有一段很长的堤坝,直接伸向海里。才下午五点过,堤坝上已经坐了好多人。而且,大部分是情侣。
绕不开拉着喳喳爬上堤坝,顺着堤坝的路往海的方向走去。在最前面的位置,海浪打得很高,人也少点。夕阳是真的浪漫啊,特别是西子湾的。海平面开阔宽广,夕阳低垂热烈,夹在天地之间的人小小的两只,像是世界的旁观者,眼看着天光水色的变化。那段时间特别流行一个陈同学翻唱张学友的《离人》,里面有一句歌词是,“离人放逐到边界,彷佛走入第五个季节,昼夜乱了和谐,潮泛任性涨退”,真是有点应景。
喳喳拿出耳机,请绕不开听歌。坐在堤坝的边缘,双脚垂落在大海上面,一人一只耳机,耳机里面反复出现“潮泛任性涨退”的句子,配合着一来一回的浪。
绕不开突然转过头来,说,“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喳喳点点头,“知道,但是我有男朋友。”
绕不开没接茬,继续说,“开学的时候,我本来对新学期毫无期待的,没想到去学校的第一天就看到了你,你还恰好坐我后面,我还挺开心的。”
喳喳不说话了,不知道说什么。
要说喜欢“绕不开”,根本谈不上。(在我看来,喜欢一个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基本能注定了,如果已经接触两三周,心里对对方还没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不喜欢。)
但是,喳喳喜欢被绕不开在乎和照顾的感觉,一种久违的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喳喳看着远方的船,问绕不开,“他们为什么不靠岸呢?”
绕不开说,“进港是要缴费的,有些船没有钱,就不进来咯,然后坐小船上来买点儿东西,又回去,反正过不了多久,这些船又回离开的。”
喳喳重复了一次,“嗯,反正过不了多久,这些船都会离开的。”
天色渐渐暗下里了,但是堤坝上的人还是很多。绕不开牵起喳喳的手往回走。小心翼翼地怕踩到别人,也怕一不留神手就松开了。
喳喳没有拒绝这样越界的举动,原因很复杂,可能是当时的气氛,可能是对绕不开的不排斥,可能是还来不及反应,可能是....,当然了,最有可能的就是,喳喳嘛,年轻的时候还是渣的。
喳喳虽然不喜欢绕不开,但知道已经到了跟男友摊牌的时候了。不爱和被骗哪个更让人心痛,喳喳一直觉得是被骗。不爱了,可以好好说,但不可以骗人。
(六)分手,然后,半夜爬起来体会高雄的凉夜
晚上到宿舍,喳喳给八九打电话,电话里最后提分手了。
八九很懵,在他看来,一切都很正常很顺利,为什么突然就要分手了,突然就不爱了,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了。
八九啊,分手的决定是一瞬间的,但不爱的过程是漫长的。没有什么是说变就变的人心,除非一早就开始做撤退的准备。
喳喳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可能是心虚吧。仿佛,每段感情里面,最先离开那个人,都会觉得内疚。
放下电话,喳喳觉得如释重负,虽然分手,对方还没同意,不过分手嘛,一个人同意就成立了。喳喳一看时间,九点过。今天真是破天荒的早。但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可能是因为没睡午觉吧。
喳喳迅速洗漱上床。并且在五分钟的睡眠劝说下,成功闭眼。
睡得早,有个好处就是醒的早。喳喳预计这个醒来,怎么也得早上6点吧。没想到,自己醒来,一看手机,1:00。这是几个意思,来个台湾,还需要倒时差了?
摸一摸肚子,原来是饿了。
喳喳的另一头睡着妆妹,喳喳使劲摇了摇床,不敢大声叫她,毕竟还有两个台湾室友。妆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好吧,只能自己出门了。
喳喳麻溜的穿好外套,蹑手蹑脚地钻出寝室。幸好,楼下的大门有门禁卡就能进出。幸好,离宿舍不远的地方就是7-11,而7-11的对面就是全家。
喳喳走进7-11,直奔泡面档。一早就听说台湾的泡面好吃,今天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回大陆之后,自己在网上也买过当时最喜欢的的泡面,满汉大餐,面饼非油炸,配料也很实在,但是吃不出当时“局外人”的心情了。
端一碗泡面,再买一包万宝路,一罐可乐,喳喳坐在7-11门口的休息区,抽着烟,眯着眼,等着泡面。
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到台湾之后,最轻松的时刻了。那个时候,喳喳一个人坐在街边发呆,路上没有行人,身边没有朋友,心中没有爱人,脑子里也没有任何目标或者梦想,甚至,周遭的一切都是暂时的。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晚上的风吹过对面小吃店的招牌,听着更深的露滴落在露台的顶棚。也许,在一个崭新的地方,就应该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吧。
喳喳吸溜一口泡面,再喝一口面汤,周身暖和。吃完面,喳喳又点起一根烟,继续眯着眼,看向远处。真舒服啊,原来饭后一根烟,是这个感觉,整个人仿佛要飘起来。胃部的食物好像随着肺部的烟雾又进行了一次体内循环,带动着整个人的脑袋昏昏沉沉。
喳喳裹紧外套,打了一个喷嚏,惊觉自己这才久病初愈,竟然如此放肆。但转念又一想,放肆就放肆吧,反正没有人管。四个月以后,也就没有人认识,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挂念。
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局外人,异乡的生活突然变得有趣了起来。反正一切都会过去,反正来过的痕迹会慢慢消逝,那就大着胆子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吧。
从那天过后,绕不开和喳喳的见面就变得频繁了起来。
晚上,绕不开会以各种理由约着喳喳第二天出门,然后一大早就在宿舍楼下等她,晚上接近十一点再送她回去。理由千奇百怪,看海、看电影、放风筝、烤烧烤、做作业、游泳...甚至还有陪他去工作,比如,进货,卖货,开会。
第一次,觉得绕不开可能不是平时看到的那个友好、善良、体贴的样子,是在一个下午。
四月的高雄已经热了起来,但喳喳带的衣服却没有几件合适的。于是喳喳就想着去买几件衣服。本来,喳喳是想去购物中心,happy一下,但转念一想,如果回家的时候,这些衣服不带走,买那么好干嘛,于是,跟绕不开咨询,哪里有年轻人买衣服的地方。
恰好那天绕不开要去工作,要去开会、吃饭,喳喳一度觉得感叹,才二十二三岁,就天天这么忙哦,家里果然是有家业需要继承。(好像,在台湾做生意的人几乎都会加入的一个组织。暂且叫他交友会吧,因为感觉大家进入组织就是为了交朋友,然后做生意,然后成为生意上的朋友。)
绕不开倒是说,“有好几条街都是给年轻人选衣服的地方,但是2 下午要开会所以不能陪你去哦。”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喳喳在心里谢天谢地,咱俩天天呆在一起,可算是有个机会让自己单独行动了。
绕不开接着说,“让阿轩陪你去吧,他认识老板娘。”阿轩就是那个韩流帅哥。
也行吧,喳喳虽然还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但想着韩流小哥反正也不是很熟,如果不怎么交流的话,四舍五入算是自己出门吧。
韩流小哥载着喳喳一路到了他认识的老板娘的那家店。
不得不说,果然是便宜的店,一看就是搞批发的。所有的衣服都密密麻麻的排列。不过款式倒还是年轻人喜欢的。
喳喳本来对衣服首饰化妆品就没多大的挑剔。三下五除二挑了几件T恤短裤,两三个外套就完事儿。期间还不忘逗一逗韩流小哥,问他A款衣服好看,还是B款。其实两款没什么差别。韩流小哥看着一副渣男样儿,居然很害羞。支支吾吾的居然脸都红了。
好吧,喳喳见好就收。快速选好了衣服打算撤退。给钱的时候发现,是真的便宜。买了一堆衣服,换算成人民币也就三百块的样子。感叹自己之前总去商场买衣服,奢侈!
也不知道韩流小哥跟卖货的小姐姐说了什么,反正最后,我给钱的时候,又便宜了一点...喳喳感叹:地头蛇是真好使,当然,是在它不咬自己的情况下。
走出衣服店,韩流小哥自顾自点了一根烟。
喳喳一看,这不给自己来一根吗。
于是伸手从韩流小哥那里摸了一根,也给自己点上。
韩流小哥有点惊讶,“你也抽烟哦。”
“对啊,很奇怪吗。”喳喳帅气地吞吐烟雾,心里无比感慨,在外地就是好,这要是在老家,在街上抽烟被哪个不认识的叔叔阿姨看到了,告诉自己爸妈,估计自己家都不要想回了。
结果迎面走来了绕不开。
喳喳看到他,正想跟他炫耀,这堆衣服简直便宜,绕不开直接质问韩流小哥,“她的烟是你给的?”
韩流小哥有点手足无措。看了看我,然后点点头。
绕不开一把抢过喳喳手里的烟,对着韩流小哥说,“你滚吧,最近不想看到你。”
韩流小哥立马就溜了。喳喳还没反应过来当时的状况。
“女孩子,抽什么烟啦。”绕不开转过头来,严肃的看着喳喳。
“女孩子怎么就不可以抽了?”喳喳更懵逼,老娘在台湾人生地不熟,为的就是个自由自在,只要不违反法律,想干嘛,你管得着吗。
“以后不准抽了,我最讨厌女孩子抽烟了。”绕不开根本没有回到问题,直接提出要求。
“刚刚是我自己问阿轩要的烟,”喳喳解释,“你喜不喜欢女孩子抽样,我不关心,但是你无权干涉我。”
绕不开根本不听喳喳解释,直接忽略到后面一句,拉着喳喳往车里走。
绕不开说,“这家店是我前女友开的,所以我不好意思陪你来。”
喳喳白眼儿都要翻上天了,大哥,原来是这个原因,没想到你个人的情史还挺丰富的...
“所以,你刚刚为什么要冲人家发脾气。”喳喳仍然不能理解,这个人前后变脸也太快了。
“他不该让你抽样,他知道我不喜欢女生抽样的。”绕不开说起来,还真是理直气壮。
这人根本听不懂道理啊...韩流小哥不是你朋友吗,你对朋友怎么喝来喝去,你不喜欢女生抽烟,跟女生抽烟之间的逻辑联系在哪里呢。喳喳心里不悦,买个衣服都能买出一大堆问题。
上车过后,喳喳说,“我想回宿舍了。”
绕不开却没有要送她回去的意思。“你答应我,以后不要抽烟了。”
这个人的控制欲,也太强了。喳喳心理一边想着,一边点头,一边继续要求回宿舍。仿佛自己要窒息了。
至于当时为什么要点头,也真是奇怪。可能是为了快速结束这场矛盾。
看吧,一个人控制欲强,一个人逃避成性。在一起就会很有趣的。
(七)游泳、冲浪和爬山,体验新生活,交交新朋友,顺便计划一下逃跑
在台湾的日子,随着喳喳对宝岛气候、食物和人的适应,逐渐走上正轨。
四月,台湾的雨季还没来。蓝天、白云和强烈的紫外线是高雄日常天气的标配,玩儿水、奶茶和防晒霜成为喳喳的日常生活标配。
高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连续玩儿一周多,也有点腻了。
一周的时间内,喳喳去了高雄市图书馆打卡,去了高雄市博物馆拍照,去了驳二码头放风筝,去了寿山看夜景,去了大鲁阁玩儿电玩,去了草衙道玩儿卡丁车、坐摩天轮,甚至还被绕不开拉去了高尔夫球场....
去这么多地方,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满,不是因为喳喳精力好,而是因为她怕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独处。独处,意味着,争吵,因为喳喳也不知道,哪句话不对,或者说,哪句话没接住,绕不开就炸毛了。
比如,绕不开骑车带喳喳路过他的高中。
他说,“转学来这所中学的时候,只有盛翔愿意跟我玩。”
“哦,所以,你为什么要转学?”
“以前那个学校不太行啦。”
“哦,反正离家都很近啦,无所谓。”
“那你有转学之类的吗?”
“我这种小孩儿一般不转学,一条路走到黑。”喳喳本来也没转过学,在她印象里,只有父母工作变动或者在原来的学校待不下去了,才转学。
绕不开,不说话了,突然加速骑车...以最快的速度飙车回家。关上房间门,质问喳喳,什么是“你这种小孩”“我这种小孩”。
喳喳突然很懵,这是唱哪一出?咱不是在聊转学吗?
(原来,身体有残疾的人,心理很可能也不健全)
独处时的争吵和窒息,让喳喳决定,减少与绕不开单独相处的时间。减少的办法就是,每次都让他约几个好朋友一起。为什么喳喳不直接拒绝绕不开,单独行动呢?因为根本绕不开啊~
上课,会见面,下课,宿舍楼下等,。最后,干脆,不让喳喳回宿舍了。
不让她回去的前一天晚上,绕不开说,第二天跟盛翔和静茵约好,一起去旗津冲浪。(这个时候,高雄市区真的已经被玩儿得差不多了。)
喳喳同意,然后就要回宿舍。
绕不开说,“嚯哟,明天早上要来接你,再开去接他们,然后再去旗津,好远哦。”
喳喳说,“那我自己打车过来好了。”
“你就住我家啦,明天早上一起去。”
“凭什么?”喳喳有点好奇,住你家干嘛...不回宿舍不是会被查寝吗。
然后,凭什么三个字,又惹怒了玻璃心的小孩。绕不开提高分贝说,“哪儿有那么多凭什么,你都不心疼一下我的哦。”
....喳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反正,晚上到最后,也没能回到寝室,为了避免继续争吵,喳喳战术性逃避,选择不再提回去的事。
据说,很久以前,旗津到高雄都是很不容易的,海上的风浪,让老家是旗津的绕妈一度不能嫁给老家是高雄的绕爸。反正现在过去很方面,把摩托车骑上船,就过去了。
冲浪好难啊,特别是对于喳喳这种运动细胞不发达的人来说,准备工作做完,就已经累了。不过,喳喳看静茵也不是很轻松。两个教练拖着两个女生出海,然后对趴在冲浪板上的喳喳、静茵说,“待会儿浪来了,我吼一声,你们起来就可以了。”喳喳跟静茵对视一眼,说,“教练,我肯定起不来,你不用叫我。”
静茵笑了,她也说自己起不来。于是,俩人开始划水...是真的划水。
女生的友谊很奇妙。之前好几次,绕不开跟盛翔约着吃宵夜,喳喳跟静茵都会在场。但她俩基本不聊天。喳喳不属于主动的人,静茵好像也比较高冷。没想到,一起冲浪,因为都站不起来,而找到共同点,然后开启了一段友谊。
(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高冷,而是她每次都以为,绕不开下次不会再带我跟他们见面)
冲浪结束,一起去吃午饭,喳喳开始跟静茵聊刚刚的冲浪感受,一起吐槽根本站不起来,根本掌握不到节奏。当喳喳说,她超级喜欢海,超级喜欢潜水的时候,静茵也激动了起来,甚至约着一起去垦丁学潜水执照,一起去玩。然后还问喳喳,大陆的淘宝是不是很好用。哈哈哈,没想到,我远在宝岛,靠马爸爸的购物平台,收获了第一个姐妹。
从那以后,喳喳开启了淘宝代购之路:大白兔奶糖,好看的,李宁的鞋子...以及,经常受到静茵的照顾。
有一次,早上,绕不开在宿舍楼下等我。一起去盛翔家。
到盛翔家之后,绕不开问喳喳,“带衣服了吗,今天不回宿舍哦。”
喳喳一脸懵...为什么要带,为什么不回宿舍?什么时候的事儿?
绕不开继续发作,而喳喳,一言不发,打算出门。
心里想着,终于有机会,有借口可以逃脱了。至于,她现在在哪儿,怎么回去,她一概不知道,只想着离开当时那个地方。
静茵忍不住,骂了绕不开。台湾话,喳喳没太听懂。
静茵走出来,跟喳喳说,“上车,我送你回去。”喳喳太感动了,果然是girls help girls。
路上,静茵说,“之前他每次都带不一样的女生出来跟我们一起玩,你是第一个他总是带着跟我们一起玩儿的女生。”
喳喳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说话做事,透着一股拿捏人心的劲儿。
静茵接着说,“我之前以为,你跟那些女生一样,出现一次就不会再出现了,所以,我也没跟你说过话,而且之前那些女生我都不太喜欢,不过你不太一样。”
喳喳笑了,“哈哈哈,怎么不一样,我是不是没有他们好看。”
静茵也笑了,“不是啦,你没有那些女生会化妆。”
哈哈哈,喳喳被逗乐了,台湾女生也太会说话了。
于是,两人也没有回宿舍,一起去逛了新崛江,一起吃了烤肉,一起逛了夜市。最后,精疲力尽的各回各家。
第二次住绕不开家,是因为第二天要去阿里山。
盛翔在阿里山脚下的一个镇上服兵役,正好赶上清明放假,静茵说想去看他。绕不开就开车带着喳喳和静茵一起去了。绕不开对兄弟,还真是没话说。
由于5点就起来了,我继续在车上睡觉,甚至到了,我还在困觉,而静茵已经开始化妆了。不得不得说,爱,真是神奇的力量啊。
一起去的,还有正华和他的女朋友嘉义。嘉义是个护士,瘦瘦小小的,白白的,声音也温温柔柔的,超级可爱。
喳喳一路看着山光水色,呼吸大自然的空气,快步疾走,仿佛是要摆脱在高雄的不自由。
嘉义的家里是种芒果的,走之前,我还收到了她送我的一箱芒果,被漂亮小姐姐宠爱的感觉可真好啊。回来之前,还跟正华说,希望他俩结婚能够请我,可惜现在也没有联系了。
从阿里山回高雄的路上,路过一家便利店,大家进去买水,里面居然有卖炒年糕,而且还很好吃。喳喳在回去的路上一起嚷着好吃,回高雄还要吃。大家都说,高雄没有。喳喳瘪瘪嘴,就差把炒年糕的纸盒子舔干净。
回高雄过后。喳喳一到半夜,还是会溜到7-11吃宵夜,抽烟,喝汽水,眯着眼看,看空无一人的街,听远处的鸡鸣狗吠,享受半夜的自由自在。
有一天半夜两点,恰逢,喳喳坐在7-11的外廊吃泡面,绕不开突然很兴奋的打电话给喳喳,“我给你讲,我终于找到那家有炒年糕的便利店了。”
喳喳都懵了,她早就忘了还有这茬了。
第二天,绕不开真的带她去了,又自助炒了一份年糕。喳喳边吃边笑,这算什么...
绕不开说,四个月后喳喳就要走了,他在考虑要不要去大陆读个博士,毕竟大陆对台湾的学生有一些优惠政策,说不定可以去找个学校读博士,这样可以继续跟喳喳在一起。
一口年糕,差点儿呛死人。
就在这个点,喳喳开始计划出去走走。高雄已经玩儿得差不多了。该出去玩玩儿了。
(8)林宥嘉的演唱会,张悬的演唱会,和新竹的朋友
在台湾,除了看海和喝奶茶以外,最让人怀念的事,就是:林宥嘉的演唱会了。去台湾之前,我就买了演唱会的门票,700元,内场,第五排。当时,觉得,这个距离,应该不算近也不算远吧,毕竟700元,在大陆看演唱会,也就能到看台上,根本进不了场。
一年前在成都看过一次林宥嘉的演唱会,隔着十万八千里,看着大屏幕里面的idol,可望不可及。
放图一张,让大家看看,当时离他有多近~
当时的我,一边哭,一边拍照,他唱的每一首歌,都是让我回忆起青春的时光。我知道,他有很多绯闻,但谁没有过去呢。至少他的歌声,在我最困顿、最难过的时候,给过我温暖和希望。
演唱会开始之前,我的旁边坐了一个漂亮小姐姐,一对情侣。情侣看着我和小姐姐分别在自拍,一开始以为我和小姐姐一起来的。没想到,我俩是单独来的。
情侣说,你们不要自己拍啦,我们一起拍。
我说,有可能,我一会儿要哭哦~
小姐姐说,没事,你先哭,我随后。
果不其然,我在第五首歌,神秘嘉宾,的时候,就开始泪流满面。
情侣和小姐姐分别给我递来了纸巾,还跟我说,“你先哭,我们马上就来了。”
在去看演唱会之前,绕不开给喳喳说,“好想一起去哦。”
喳喳白他一眼,“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票咯。”
“那你也不要去了拉。”绕不开居然顺口就说出了这句话,喳喳都惊呆了,这是为啥...
于是,喳喳一个人蹦蹦跳跳的走进了高校小巨蛋,一个人开开心心的找到座位。在台湾看演唱会最大的感受是:偶像不像是在表演,而像是在家里和你聊天。他会说起背着老婆偷偷摸摸准备的歌曲,他会讲去世多年的爷爷,他还会当场撒爱心,并请捡到空白爱心的人吃饭,而且,这个人还可以带一个朋友。
可惜,喳喳没捡到空白的爱心,只能去跟绕不开、盛翔、静茵一起吃宵夜。
高雄的夏夜,冰凉如水。
四个人围着小方桌,坐在街边喝青草茶、吃卤味,聊起各自初高中时期喜欢的明星。(静茵喜欢一个台湾的女歌手,很帅气,有点像许飞,但叫什么名字,我记不得了。后来,静茵毕业典礼的时候,我还买了一张女歌手的CD送她,她当时很感动,然后说,她已经买了一张,只不过还没邮到而已。我只能,哈哈一笑,说,真巧。)
四月,是林宥嘉的演唱会,在高雄。五月,是张悬的演唱会,在台北。
我喜欢张悬的时候,还不知道她叫焦安溥,也不知道《宝贝》是她离家出走时给自己写的歌,更不知道《玫瑰色的你》带有政治倾向。买了票才知道原来她这场演唱会,是想要做回自己——丢掉张悬,做回焦安溥。 这一场演出过后,做回自己的她好像再也没有公开演出过。
而我,很不巧,没有赶上这一场。因为,绕不开,不让我一个人去台北。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不敢信,一个成年人被另一个成年人限制了人身自由。但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不敢信的。一个独自在异乡生活的喜欢逃避和顺从的成年人被一个身心残缺但怪会PUA的成年人限制了人身自由,好像还是讲得通。
没去,真遗憾呐..不过,人生怎么能够没有遗憾呢~那些爱过和错过的人,那些做对和做错的事,那些踩准和错过的时机,哪一样不是遗憾呢。(后来,绕不开说给我寄了张悬的签名CD,但我从没收到过,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弥补这一说。)
五月,喳喳在台湾已经有点倦怠了。高雄有几家火锅店,哪里有酸辣粉、重庆小面,绕不开带着喳喳已经摸清了。卤肉饭已经不香了,夜市也逛腻了,甚至连西子湾的夕阳也不再浪漫得不可救药了。喳喳想去环岛了,但绕不开不能走。
每周二,绕不开都要早起,在家里的工厂做事,据说,有些秘方,是需要传给他的,必须要他亲自参与产品制作。每周五,绕不开都要在家里和绕妈以及白老师开会。这个时候喳喳才知道,白老师是绕不开家里生意的顾问。每周都会到家里去问问这一周的情况,顺便给绕不开开开小灶。怪不得,白老师,上不上课,有没有事儿,绕不开都知道。
喳喳在某一天下午,跟静茵说,自己已经受不了,想要出去走走,不能一直呆在高雄。静茵和盛翔都表示,喳喳应该出去走走,来台湾四个月,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高雄。
于是,正华和嘉义知道喳喳要出去玩儿,盛翔和静茵知道喳喳要出去玩儿,只有绕不开不知道。并且大家都一致保持了沉默。
喳喳第一站,打算去新竹,找闺蜜。这个闺蜜很聪明,暂且就叫她笨闺蜜吧。
那天清晨,喳喳跟绕不开说,约了笨闺蜜一起去台北逛街,上午去,晚上回。正好,那天,绕不开要开会。又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限制喳喳的自由,他亲自送喳喳去了高铁站。
喳喳坐上动车,直奔新竹,顺便在路上,删掉了绕不开的所有联系方式,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删。窗边的风景不断后退,喳喳悬着的心慢慢下坠,仿佛是要逃出生天,仿佛是要去被救赎。
当时为了让绕不开相信,一天来回,喳喳什么也没带,只带了钱包、手机,连脑子都没带。到了新竹,笨闺蜜后来回忆说,第一眼见到喳喳,以为你哪里逃难的难民来了,面黄肌瘦,眼神闪躲,不知道是在怕什么。
笨闺蜜在新竹接到我,第一件事,带我去买衣服。第二件事,带我去吃饭。
吃晚饭的时候,来了笨闺蜜的朋友,据说是党派议员的工作人员,暂且称他为党代表吧。党代表长得不帅,但嘴巴能说。后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该死的魅力,让我的笨闺蜜为他死心塌地一年左右,后来由于他的冷暴力,放弃了跨海恋。
第一次见到党代表的时候,喳喳跟闺蜜在庙门外(什么庙我忘了,台湾的神仙太多了)等他。他来了,问我们要不要去拜拜。喳喳想着最近自己点儿太背了,还是去拜拜哇。但是很明显,没有用,后面回到高雄,还是无法避免与绕不开纠缠,就说他叫绕不开了,当然没那么轻易绕开。
党代表很快就知道了喳喳在高雄的遭遇,他很奇怪,喳喳在怕什么。
其实,我现在回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直到我最近看到一部悬疑剧《江照黎明》,里面的女主说,有些被家暴的人,总是不被别人理解但是当自己真的遇上了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无力,每一次都对自己说,谁不会犯错呢,他人是好的,他也是爱自己的,他只不过一时失手。当时的我,也许就是这样想的吧,他只不过是霸道了一点,强势了一点,会不会真的是我有问题呢,谁都会犯错,那这次就算了吧。
在新竹住了一晚,笨闺蜜带着喳喳去台北玩。说是玩,其实两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比较好。
台北跟高雄的差别大概就是,街上走路的人的数量上的差别。我在台北总算是看到行人了,虽然路口的摩托车还是很多,但是路上走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路上,笨闺蜜问喳喳,”你说,党代表是不是喜欢我。“
喳喳白了一眼笨闺蜜,“还不明显吗,他不喜欢你,他请我吃饭干啥。”
笨闺蜜还是不能确认,纠结了好久。果然,陷入爱里的人总是糊涂的。
喳喳和笨闺蜜在台北闲逛,吃吃喝喝。晚上,党代表陪议员来台北办事。大佬们聊天,他得空出来透气。他那儿也没去,而是来找了笨闺蜜。三个人一起去吃了一顿粤菜。
果然,三个人的小隔间略显拥挤。喳喳不是看在蒸格里的虾饺是三个、凤爪是三个,水晶包是三个,的份儿上,肯定愤然离席。
晚上,和笨闺蜜躺在床上聊天,聊起来了台湾之后的生活,两人一起唏嘘。
喳喳:“本来,想来台湾想放飞自我,结果,飞大了。”
笨闺蜜:“我也想放飞自己,但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了。”
喳喳:“都忙里偷闲来跟你吃饭了,还要咋?”
笨闺蜜:“反正就是不敢确定。”
.......
两个人女生在台北逛吃逛吃,也不知道去哪里比较合适。
于是,喳喳决定去下一个地方。(再霸占笨闺蜜几天,估计党代表想把我嚼来吃了。)
去哪里呢...那就去吹吹小岛的风吧~
(9)晚风轻拂澎湖湾,宝岛的兵哥不一般
第二天醒来,笨闺蜜还在旁边死睡。喳喳就在手机上滑,绿岛,有点远,蓝屿,更远,而且,这两个地方都只能坐船过去。喳喳摇摇头,继续翻景点。
然后,澎湖,出现了。喳喳摇醒闺蜜,“这个是不是就是晚风轻拂澎湖湾那个澎湖?”
笨闺蜜揉揉眼,“嗯,老李不是去过吗,你问问他。”
然后,笨闺蜜翻个身,继续睡。
老李是前一年赴台交换的同学,当时老李也约喳喳和笨闺蜜一起来台湾玩儿,可惜当时喳喳没有珍惜机会,不然肯定能在台湾一路受到老李的照顾,不带脑子就能玩儿遍整个台湾。
远程也是能指导一下的嘛。于是,喳喳开始询问老李怎么去澎湖,怎么玩儿,住哪里。
老李觉还没睡醒,就被喳喳的电话弄醒了。
不过,老李还是大家的好老李,除了骂骂咧咧的怼了喳喳以外,仍然给喳喳规划了路线,喊安排了之前自己住的那家民宿。
这家民宿有点像是一个青旅,两个四人间,两个双人间,两个单间。小院子里摆满了老板平时用来健身的器具,老板姓欧,暂且叫他欧sir吧。
去之前,喳喳先加了老板的line,然后跟老板说,自己要坐飞机过去,麻烦老板来机场接一下她,因为她有点害怕。
怕什么,当然是怕绕不开,突然找到自己。
欧sir表示很奇怪,台湾这么大,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不过还是答应来接喳喳,因为喳喳的飞机是下午六点的,到了也差不多天黑了,加上老李也摆脱他接一下女生,那就免为其难吧。
喳喳安排好明天的行程,又去拖笨闺蜜起床。羡慕笨闺蜜在台湾吃得好,睡得香,不像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要东躲西藏。
想起和笨闺蜜一起住寝室的日子,可真是幸福啊。秋天的早上,踏着一路的秋风,两个人一起去上课,路上一起背搞笑视频的台词,笨闺蜜说,“喳喳,你看文献搞学术要是有背台词这功夫,你早就能上博士了。”中午的时候,拖着笨闺蜜和老李去学校门口吃干锅,吃完就去老李家撸狗。
撸完还能跟笨闺蜜俩人在老李家蹭个洗澡水,蹭个洗衣机。最后在老李家喝茶看电视,聊天打屁。末了,老李一个人,一只狗,外穿大裤衩,内嵌秋裤,穿着大皮鞋送两尊神回宿色。冬天的时候,喳喳还买了一个烧水棒,天天在寝室监督闺蜜泡脚。当时,全智贤演的蓝色大海的传说特别火,两个人泡完脚,就会挤在一张床上看剧,边看边评论(主要是喳喳总吐槽,为什么,这不科学,这不符合逻辑),笨闺蜜还要帮喳喳刷新消消乐的关卡,喳喳曾经嘲笑笨闺蜜躺在床上玩儿手机的样子,口歪眼斜,像极了在抽大烟。中途,笨闺蜜回了一趟家,两人约好都不能看大结局,要留着回来一起看。喳喳没忍住,一个人在宿舍看完了整部剧。笨闺蜜回来了, 喳喳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经看完了,于是又陪着笨闺蜜看了一次。看到一半,笨闺蜜说,“你怎么今天没有问题?安静得很。”于是,喳喳提前看结局被发现,受到了笨闺蜜的不可描述之体罚。
好不容易把笨闺蜜弄起床,两个人又是一天的台北闲逛。去101,去中山纪念堂,去...忘了,没有老李的安排,也没有党代表的带路,我俩就是两个憨憨。
晚上的时候,欧sir才发现了一个问题,明天晚上没房间了...要不,喳喳别去了?
喳喳立马表示,睡工作间都可以。
欧sir服了,那行吧,你这么想来,那就来吧。
第二天,喳喳独自飞澎湖,笨闺蜜回新竹。
欧sir接到喳喳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喳喳还没吃饭。见到欧sir之后,喳喳还没来得及问出在哪里吃饭,欧sir先开口了,“你今天运气很好诶,我们岛周五周六晚上都会放烟花,今天正好周五,一会儿带你去看啊,就在我家对面。”
喳喳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今天逛了一天,晚饭还没吃,看个屁的演化。但还是怂怂的说出了那句:“那可以吃了晚饭再去吗。”
欧sir这才反应过来,喳喳还没有吃晚饭。但是这个时候,好多店都关门了。路上,喳喳看到7-11还开着,便下车去买了泡面、汽水和烟。
路上跟欧sir聊天,喳喳才了解到,欧sir的还有一个弟弟,他和弟弟的主业都是军人(要不是当时心情不好,从小就喜欢兵哥哥的喳喳肯定要两眼放绿光),而这个民宿是欧sir和弟弟用祖屋改的,算是兄弟俩共同的财产吧,去年刚改好,老李算是第一批客人。欧sir还带来一个八卦——当时老李还带了一个女生一起来,不过没有一起住,估计不是情侣。喳喳在心里给老李翻白眼,他这个老油条,肯定是看人家长得不够好看,才不下手的。
民宿里面的一切都很干净。吧台是一个开放的厨房,有小桌子,有吉他,有尤克里里,还有刚写了一点点的留言簿。
欧sir一边给喳喳烧水煮面,一边有一茬没一茬的跟喳喳聊天。
“听老李说,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哦。”
“嗯,也不太好解释,反正就是遇到一个控制欲很强的男生。”
“那是有点难过哦,不过没关系啦,你在这边好好玩几天啦。”
喳喳听着咕噜咕噜的水声,想着自己来台湾已经两个月了,居然,还在纠结感情,躲避同学,浪费了在外求学的大好时光,不免有些难过。
吃着泡面,喳喳突然突然想到住宿问题。
“我今晚上睡这里吗?”喳喳看着这个民宿的公共区域,虽然只有沙发,但也凑合吧。
“没有啦,这里不能睡,这里不能锁门的。你去睡我房间啊,我今晚值班,明天就有空床位给你住了。”
吃完泡面,欧sir拉着喳喳去看烟花。
两人穿过黑漆漆的小巷,走到祖屋对面的海堤上,身后一片漆黑,眼前也只有远方的船只上有点点灯光。
气氛超级安静,安静到有点诡异。喳喳说,“我点根烟,不介意吧。”
欧sir摇摇头,“你随意呀。”
喳喳自顾自点了一根烟,不得不说,关键时候,这真是缓解尴尬的利器。
“好久没认真的说去看一场烟火了。”喳喳突然感叹,城市的灯光,高楼大厦的逼仄,人与人之间的拥挤,都令人窒息。此刻的黑暗掩盖了喳喳伤感的心和迷茫的双眼。
欧sir转头看向身边的喳喳,长长的头发挽在后脑勺,牛仔裤和T恤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没有任何首饰,也没有任何脂粉。左手插在裤兜,右手夹着香烟,深色疲惫地眺望远方。右手的烟在她的一吸一呼中慢慢变短,靠近她的时候感受得到她的礼貌克制,也感受得到她最近生活的不顺与心烦。虽然不了解她的过去,也不清楚她的遭遇,但有什么重要的呢,这一刻,是平静又美好的。
突然,喳喳的眼中倒影出远方的烟花,仿佛是看到了日出一样,喳喳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哇,原来是这样。”其实也不是没看过烟花秀,不过这么安静地看还是第一次。
欧sir也笑了,“对啊,就是这样的,我家这个位置不错吧。”
喳喳也笑了,岛屿真好,地方小,人也好。
看完烟花,欧sir把喳喳送回房间,就要去上班了。欧sir说,“今天刚换的床单被罩,肯定没有问题,你放心。”
喳喳笑嘻嘻地说,“没那么讲究啦。”
晚上老李又打来电话,确认喳喳一切安好,顺利到达。笨闺蜜也打电话来询问状况。被人惦记,真好啊。喳喳抱着手机一一回复消息,一一确认安全,便睡去。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这里不愧是能写出”有大海、夕阳、沙滩和老船长“的地方。
(10)澎湖纪实:潜水、烧烤、看日出,遛狗、带娃、骑摩托
没有摩托车驾驶证,喳喳本来是不能在街上骑摩托的。但是,由于是在澎湖吗,山高皇帝远适用于任何地方。早上起来,喳喳发现,欧sir给她留了一个小摩托,方便她出门,买烟买水买早饭。顺便摆脱喳喳帮忙遛狗。
喳喳一觉睡醒,神清气爽,不用担心楼下是不是等着绕不开,上课是不是要遇到绕不开,下课是不是还是绕不开...
欧sir养了一只拉布拉多,个儿大,听话,还会撒娇。不过,也是傻狗无疑了,早上,喳喳第一次去狗窝里牵狗的时候,傻狗一点儿没反抗,跟着就走了。欧sir说过,这只狗叫“哈蹦”,至于为什么会叫这样一个搞不清哪个字,哪个音的名字,全是拜他侄儿所赐,这个侄儿也就是他弟弟的儿子,暂且叫他小欧欧吧。
五月的清晨,澎湖就已经很晒了。喳喳拉着哈蹦顺着看烟花的海堤来来回回跑了六七个来回,累的气喘吁吁,而傻狗依然很兴奋。这真是狗遛人,不是人遛狗啊。
遛完狗,喳喳已经饿得不行了,赶快骑着摩托车去7-11买早饭。没想到,第一次骑摩托,上手飞快。现在改良过的小摩托已经不需要轰油门,踩离合什么。操作完全和电瓶车一样,怼上钥匙,拧一下把手就能走,就是跑起来速度有点快了。
吃完早饭,又睡着环岛路骑了一阵,喳喳都看到张雨生故居的指路牌了,一看距离,怂了,还是乖乖骑车回民宿。
欧sir要晚上才能回来了。喳喳一进门,就发现有人在打算卫生,还有一个小孩在一边玩儿。打扫卫生的是欧sir弟弟的老婆,欧姐,小朋友当然就是那个给狗起名字的小欧欧。
小欧欧一开始十分害羞,但经不住怪姐姐(其实是怪阿姨)的尤克里里音乐攻击,很快就和姐姐打成一片。两个人一路从小星星唱到小毛驴,没想到,儿歌还真是世界通用。
欧姐打扫卫生超级快,也超级干净。打扫过的房间就跟她的人一样,白白净净,亮亮堂堂,透着一股茶花的香气。中午,欧姐带着小欧欧和喳喳去吃午饭。骑着摩托车买便当。台湾的便当真是每个人生存的必须呀。家里完全不用开火。欧姐说,在家做饭还不如买便当来得划算,自己在家做,废水费电费时间,在外面,一份便当才二三十台,就能吃的很好咯。喳喳点点头,心想,还不是因为台湾的食品质量检测标准比较高,在大陆,你天天吃外卖试试,小欧欧都能吃成大肥鸥。
欧姐说她老公一般都在部队住,不花家里钱,还能拿工资回家,所以她觉得生活很幸福,也没什么要操心的,小欧欧就在澎湖上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能上就去,不能的话,选个技术学一学,或者也去当兵就很好。
喳喳惊呼,这不就是小确幸的典范吗,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甚至一眼就看到了十年二十年之后的生活。可是,好多人都唾弃这样的日子,都想去拼,去比,去争一个更好的未来。也不知道哪种是好的,或者都是好的,看个人的好恶而已。那自己呢,喳喳突然有点迷茫,来台湾玩儿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自己适合哪种生活,想要哪种生活,未来是想去私企搏命,还是去事业单位求个安稳。是想这一个自己爱的人,付出一生,还是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享受一辈子。
海岛的午后,烈日夹杂着微风。喳喳回到欧sir的房间无休。
整个房间很空,冰冰凉凉的凉席上只有薄薄的被子和一个软软的枕头。新换过的枕巾和凉被透着海风带来的咸味,被肥皂水抹过的床上还是透出一股汗味,让人感受得到床的主人曾经的呼吸和酣眠。伴着窗外沙沙作响的海风和唧唧咋咋的海鸟,喳喳睡着了,梦见自己游到海底,回到大陆,又见到儿时的玩伴....
睡醒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喳喳揉揉眼睛,准备去民宿喝口水。(民宿就在欧sir自己家前面,属于事业在家门口的操作了)
刚喝着水,欧sir回来了。一脸黝黑,满头大汗,从满脸的疲惫可以看出是工作了一整晚的状态。欧sir问喳喳,“一会儿太阳落山,一起去海边玩呗。”
“你不用休息一下的哦。”
“没事,我现在去冲凉,一会儿就可以带你去玩儿啦。”
说话间,小欧欧进来了,张开双臂就要大伯抱。欧sir抱起他说,“你下午在这里摔坏了一个水杯,我是知道的哦,你要不要赔我。”
“你怎么知道是我,你下午又不在。”小欧欧奶声奶气,在欧sir怀里撒娇。
“因为这个房间有监控啊。”欧sir指给小欧欧看。
喳喳惊呆了,有监控啊,她怎么没发现。所以,上午干了什么,他也都看见了...
欧sir转过头看向喳喳说,“你们上午在这里好吵哦,我后来都把监控的声音关掉了叻。”
“啊...跟小朋友玩儿嘛。”气氛有点尴尬。
“原来你会弹琴咯,有空教教我吧,当民宿老板不会乐器可是不行。”欧sir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打算回去冲凉。
喳喳在客厅愣了半晌,还是小欧欧问,一会儿是不是要去海边玩,才回过神来。
小欧欧一听说要去海边玩,里面就要去跟欧姐申请一起去。喳喳也打算回去换个宽松的T恤和裤子再去。走到欧sir房间门口的时候,喳喳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欧sir房间啊,他已经回来了,自己怎么进去叻。
喳喳敲敲房门,看着没人,便进去拿行李。恰好欧sir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围巾裹着下体,水珠顺着脸颊向下划过。当兵的就是不一样啊,八块腹肌是一点儿也不少。喳喳咽了咽口水,提醒自己取拿行李。欧sir一点儿也不觉得气氛尴尬,一边用毛巾擦水一边往房间里走,问喳喳“欧姐把房间收拾出来了吗。”
“嗯,应该是干净了,我正好也去换衣服。”喳喳提着行李要往院子里走。
“等下啦,我帮你。”欧sir按住喳喳的手,把她推出房间。一分钟之后,提着行李箱走出来。
其实,行李箱好轻巧的...毕竟喳喳出来逃难,是啥也没带,行李箱是跟笨闺蜜在台北逛街的时候买的,衣服也是去GU、HM、ZARA这些快消店买的,连护肤品也是才买的...
俩人走到民宿,喳喳换上了泳衣和T恤,小欧欧在大厅哭唧唧的要欧sir带他一起去。欧姐和欧sir拗不过小朋友,只能同意,不过条件是,小欧欧不能下水,怕他生病。
于是,欧sir骑着小摩托,前面载着“哈蹦”,后面载着小欧欧和喳喳出发了。海边很近,骑车十分钟就到了。黄昏的时候,岸边的海水依然不够暖和,不过下水的人依旧很多。
欧sir先把傻狗放到水里,让它自己去消耗体力,然后自己拿出浮板,给喳喳说,“你待会儿看我怎么办的,我教你不费力的去海里游一圈。”
说完,欧sir把游到远处的哈蹦叫回来,给它套上绳子,绳子另一头是浮板。欧sir一声令下傻狗继续往海里冲,欧sir牵着浮板奔向海里,在海水摸过腰部的地方趴到浮板上,然后在傻狗的带领下,完整的去海里游了一圈。
喳喳和小欧欧在岸边玩儿水,小欧欧开心的指向远方的轮船、晚霞、夕阳,仍不住的要往水里试探。喳喳一只手抓着小欧欧,谨防他下水,一只手给小欧欧指欧sir的方向。
欧sir被傻狗拖回来的时候,喳喳和小欧欧在岸边玩儿得正开心。欧sir把绳子交给喳喳,让她也去玩儿一次。于是喳喳脱下T恤,跟着傻狗往海里奔。
不得不说,不费力的在海里飘一圈儿是真爽啊。把我也拖回岸边之后,哈蹦也累着了。喳喳和欧sir坐在海边聊天。
“澎湖的生活幸福指数好高哦,这就是台湾的小确幸吧。”喳喳感慨。
“对啊,我们一般就工作半年,休息半年,然后就没什么事啊。”欧sir躺在沙滩上,那眼睛的余光注视着远处跟其他小朋友玩儿沙的小欧欧。
“你弟弟都结婚有小孩了,你怎么还单身啊。”喳喳问欧sir
“你怎么知道我单身叻,万一我有女朋友呢。”欧sir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喳喳。
喳喳也笑了,不过别人的隐私,也不方便继续打听。
“我分手有段时间了,当兵嘛,女朋友不太好找啦。我弟是运气好而已啦。”欧sir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反正不着急,也没有人规定一定要结婚生孩子嘛。”
喳喳点头,台湾好像对家庭、对婚姻,对结婚不结婚,看得很开,太多三十岁的男生女生选择单身或者选择只谈恋爱不结婚...也挺好的,喳喳想着。
“你来澎湖,有没有特别想玩儿的,我带你去啊,我之后几天都放假。”欧sir继续问喳喳。
“嗯,想潜水,还想去看日出,哦,还想去看看张雨生。”
“这些都很简单啦,我带你去啊。明天就去潜水怎么样,澎湖的海底还有一个邮筒,你可以去寄明信片,真的有邮差去收的。”说到潜水,欧sir来了兴趣。
“好啊,那你带我去。”喳喳也躺下来,跟欧sir面对面的说话,对方呼吸的热气打在脸上,混合着海风和沙砾。
“那你怎么报答我叻。”欧sir开始贫嘴。
“我给钱的啊,潜水,不花钱的哦。”
“那倒是不用花钱啦,我自己有装备,我也有执照,带你下水还是没问题啦。”
“那你说吧,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我要回家的。”喳喳也开起玩笑。
欧sir在喳喳鼻子上挂了一下,然后坐起来,说,“我还不稀罕叻,你想太多了。”
“那你想怎样啦。”喳喳推了推欧sir,也坐起来。
“吃烤肉吧,你请我。”欧sir轻描淡写的说出想法。
喳喳还没来得及答应,就看到小欧欧一步一步地走向海里,然后一个踉跄被浪打翻。水也不深,但吓坏了两人。喳喳立马冲到岸边,一只手捞起小朋友,护在怀里。
欧sir拿着浴巾跑过来,将小欧欧包裹住,跟喳喳说:“你反应倒是很快嘛,可惜玩儿不成了,马上带他回去换衣服,害怕他生病啦。”
于是三个人又回到民宿。
这个时候,小欧欧的爸爸,欧弟回来了。
上天真是不公平啊,为什么弟弟比哥哥高了半个头,而且两兄弟长相完全不一样,弟弟可太帅了,虽然哥哥也不丑啦。远看欧弟,长得就好像低配版的彭于晏,黝黑的皮肤,可爱的小虎牙和单侧小酒窝,说话憨憨厚厚。喳喳心想,这欧姐怕是上辈子拯救了宇宙哦。
于是,三个人各自回房整理。欧sir出门前对着大家说,“晚上喳喳请我们吃烤肉,都来啊。”然后看了喳喳一眼对她说,“冲个澡来找我啊,带你去买烤肉的食材。”
“哦。”喳喳还以为欧sir忘了这茬呢。不过免费吃住也不是太好,来了两天了,住宿费可是一点儿没给,请他们吃个晚饭也是应该的吧。
晚上,欧sir开车,带着喳喳去市场上买烤肉的食材。
“诶,你弟弟有点帅诶。”喳喳在车上跟欧sir开玩笑。
“干,我就知道大家都觉得他帅啦。”欧sir装作生气的样子,锤了一下方向盘。
“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哈哈哈哈,弟弟这么帅。”喳喳被欧sir假装生气的表情逗乐了。
“对啊,上天真不公平,为什么弟弟又高又帅叻,不过还好,我比较有人格魅力。”欧sir一边开车一边挑眉。
“哈哈哈,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台阶。”
没想到,晚上吃烤肉来了好多人,除了小欧欧一家人,欧sir的爸爸妈妈,姑姑婶婶,甚至邻居都来了。得亏买的多,喳喳心理想着。
一大家人,在院子里,喝着啤酒吃着烤肉,用台语聊着喳喳听不懂的家长里短。晚风拂过这个小院,喳喳仰头发着呆。做一个局外人的感觉真好。
欧sir看喳喳一言不发,便起身拉着喳喳的手,走出院门,往看烟花的海堤走去。又是坐在海边,喳喳想起西子湾,想起打完咖啡,想起寿山的海边山崖,想起绕不开,想到自己之后还是要回到高雄,完成学业,然后才能离开,不禁有点难过。
欧sir给喳喳变出一包爱惜,一个打火机,递给她。
喳喳笑了,宝岛的兵哥哥还挺贴心的。顺手点燃了烟。
“难过的话,借你靠一靠咯,我吃点儿亏。”欧sir又开始贫嘴。
喳喳一言不发,靠过去,闻着对方身上透着咸腥的啤酒窝,闭上眼睛,听着脚下的浪拍海堤的声音。静谧,和谐,人生这样的瞬间真的太少了。
欧sir坐得笔直,一动不动,双手放在膝盖上,深怕自己一动,肩膀上的人就起来了。喳喳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甚至,他听着喳喳的呼吸深,调整了呼吸的频率,和她保持一致。
月色真是温柔啊,有时候,气氛烘托到位了,不是恋人的人,也可以像恋人一样依偎的吧。
俩人约定第二天早上十点出发,去潜水。(后来才知道,欧sir是找朋友借了潜水用具....)
晚上回去,欧sir给喳喳拿了一个透明袋和明信片,让喳喳写好之后,投递到海底邮箱。
接过明信片,喳喳写到,“烟火很绚烂,月色很温柔,海风很清爽,肩膀很宽广,只要是海边,总会有幸福的事发生”,然后留下了民宿的地址和欧sir的姓名,装好袋子,便睡去了。
第二天,欧sir开车,带喳喳去了一片海湾。准备了鱼食和水下相机。
喳喳从水里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太阳已经升到最高,但喳喳仍觉得冷。欧sir拿出浴巾递给喳喳,并带她去丛林里换好干净的衣服。
喳喳累到说不出话来,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好几遍。
“好啦,听见了啦,带你去吃饭。”欧sir拍拍喳喳的脑袋,往市区开去。
喳喳趴在窗口,看那根被鱼咬过的手指,心想,被鱼咬一口不至于打狂犬疫苗吧。
吃过饭,回到民宿,喳喳已经困得不行了,便直接回房间睡觉。一觉睡醒已经下午五点了。手机里收到静茵的line说,绕不开发现大家都知道喳喳要出去玩儿一圈儿的事情,都瞒着他,他已经跟所有人断绝往来了。
嘉义也发来line,问喳喳什么时候回高雄,她让正华去车站接喳喳,送她回学校。
喳喳掐指一算,出来也快一周了。好爽啊,一周没有见到绕不开,没有天天被人盯着,也没有天天被安排。但是还有学校的老师发来消息,问喳喳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喳喳知道,该回去了。
(11)梦中的发光沙滩、垦丁的自调酒和绿岛的环岛游
晚上,欧sir买来卤味和汽水,陪喳喳在民宿吃晚饭。喳喳说打算买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去了,还要回去上课。欧sir点点头,没有说话。
欧sir拿出拍立得,让喳喳在留言簿上留言。
喳喳想起一句话,“你是无意的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便写了下来。
晚上,喳喳回房间刷剧,花甲男孩还没有看完呢。
半夜一两点的时候,欧sir敲门,说带喳喳去看看会发光的海滩。
于是,喳喳穿好衣服拉着欧sir的手,哆哆嗦嗦的出门了。喳喳害怕,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吃晚饭的时候,欧sir就讲了一些海边的鬼故事。但喳喳也好奇,发光的海滩,还没见过呢。
果然,半夜的沙滩上星星点点的翻着紫色,或者说是蓝色,随着海浪来去,若隐若现。
半夜出门,忘带手机,就没有照片了,回头找也是半夜去过海边的笨闺蜜要一张。
欧sir拉着喳喳,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踩进水里。但嘴上还是不停的讲着鬼故事。
“你再说,我就让你背我回去。”喳喳实在是有点害怕。
不等欧sir回答,就跳到他背上,嚷着要回去。欧sir背着喳喳朝着民宿走去。
“明天早上,我就不送你咯,我去上班了,我让我弟弟送你。”
“你不是还有好几天假吗?”喳喳开始在背上打哈欠
“你都走了,我请假没什么意思的。”欧sir走得很慢,喳喳好像做梦一样,又回到了民宿。
第二天起来,欧sir已经去上班了。昨晚好像是去看了海,好像又没有。
喳喳收拾好东西,等着欧弟送自己去机场。
欧弟来的时候,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喳喳一度以为今天这个飞机是赶不上了。但欧弟说,放心,一切都,非常快的。
果然,喳喳在起飞前半小时到机场,起飞前十分钟坐到位置上,然后半小时不到,又落地高雄。
真是很快啊。
回到高雄,就必须要去上课了。再见到绕不开的时候,喳喳下巴都要惊掉了,才一周不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绕不开朝着喳喳走过来,喳喳本能的往后退。
绕不开说,“不要这么怕我啦,我又不吃人。”
喳喳依然很警惕,生怕他有什么其他举动。
绕不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你看,这是我这周去配的助听器。”
“你不是不想带吗?”喳喳又被惊呆了。
“本来是不想啊,但是有人说,带上可以跟她一样听到这个世界的声音,而且我也想更清楚的听到你的额声音。”绕不开说着就坐到喳喳旁边。
同学们陆陆续续来了教室,都说好久不见喳喳,她晒黑了。
喳喳心想也是哦,一周不是在外面流浪,就是在海里飘着。数着在台湾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并不想就此呆在高雄浪费掉。
“你后面就不要走了,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啊。”
喳喳吓得又往后退,这已经是第三次撤退了。“不了,我想自己玩儿。”喳喳盘算着怎么躲开他自己在假期的时候又出门。
等到一天的课程结束,喳喳飞快跑回宿舍,打算收拾东西又溜溜,去哪里还没想好,但是不想留在学校,也不想留在高雄。诶,这不是刚回来吗。
妆妹(就是一起来的学妹)回到宿舍发现喳喳回来了,揶揄她还知道回来,一起来台湾几乎见不到她人。
喳喳也是有苦说不出呀...
晚上静茵和盛翔来到宿舍楼下等喳喳出来吃饭。喳喳第四次惊讶了,绕不开这个朋友稀少的人,还真是跟他们绝交了?
盛翔说,“没关系啦,他就这样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三个人一起吃着饭,喳喳说,还剩一个多月就要回去了,想出去玩儿,不想呆在高雄。
静茵很兴奋,想约喳喳一起去垦丁潜水,盛翔白了一眼她说,“哦豁,又是哪个帅教练啦。”
静茵一边打他一边说,“哪有什么教练啦。”
得,晚饭吃一嘴狗粮。
周末喳喳打算一个人去垦丁看看,吹吹海风也好。
早上坐着大巴来到垦丁。喳喳发现,周末的垦丁大街旁边,民宿真贵啊,而且还没房。好不容易闻到一家有房的,只有一间套房了,喳喳想着这也不能住路边吧,咬咬牙拿了下来。
房间正对大海,有一个很大的露台。下午时分,喳喳坐在露台上,吹着海风,晒着太阳。
突然收到静茵的信息:今天去垦丁,要不要一起。
喳喳从凳子上跳起,回信息,人已在垦丁,快来汇合。
于是,傍晚,静茵和盛翔也到了。
喳喳好奇,”你俩怎么会来。“
静茵说:”我想出来走走嘛,他又不放心我一个人。“
得,又吃一嘴狗粮。
喳喳这时庆幸自己开了一个套房,他俩可以睡一间,自己睡一间。盛翔带着他家的宝贝雪纳瑞一起来的。民宿不允许带宠物,但幸好是小狗,盛翔蒙着它的头就给带来进来。
晚上三个人坐在露台上,拿出在711买的各种饮料、洋酒和冰块,盛翔开始表演他的调酒技能。
盛翔表演着调酒,静茵跟他妈妈打电话说晚上不回家。
静茵说,”你妈妈说,你回不回去都可以,但是明天宝弟必须回家。“
盛翔一脸不屑,”知道啦,我们家,谁都没有它地位高就是了。“
于是三个人在露台上喝酒聊天直到半夜。聊到绕不开小时候,聊到他俩的相恋,聊到喳喳的大陆生活,聊到以后的梦想。
静茵说她的梦想就是当潜水教练。盛翔白了她一眼,”你这样是养不活自己的。“
”那又怎么样。“静茵不服气,又锤盛翔。
得,狗粮又来了。
于是,三人一狗,伴着月色,都醉了。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盛翔和静茵带着喳喳去海边踩水,又送喳喳回了宿舍。
蹭车也是不错。
后来喳喳跟着妆妹一起去了绿岛。那是一个雨天,天气预报说高雄的台风天就要来了,请大家不要乱跑。但两个大陆来的憨憨,还是出门了。喳喳为了不在高雄,妆妹就是为了玩儿。一起出去玩儿,是因为妆妹不会骑摩托车。
幸好,来回都没有下雨,但是风浪很大。去绿岛的船上,喳喳吐了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看见旁边的人吐了,第二次是因为风浪太大了。而妆妹,毫发无损,一觉睡到绿岛。真厉害了。
妆妹和喳喳在绿岛吃烤肉,泡温泉,看大海,深潜浮潜,加环岛,玩儿到忘乎所以。
女生和女生出门的好处在于,对方永远知道你拍照需要什么角度,P图需要到什么程度。
回去的船上,喳喳提前吃了晕船药,然而发现,这就是安眠药。上船的时候药效还没来,吐得天昏地暗,下船的时候药劲儿来了,在动车站昏昏欲睡。
还好,两个人安全回到学校。
(十二) 就不更新咯,故事还有很多,但是已经串不起来了
回家倒计时的时候,喳喳还是有些留恋的,玩儿很开心,吃得很开心。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来了又走了。
关于绕不开的回忆太多了。但能够仔细写下来的并不多。可能是自己打开了保护机制,把不愉快的事情慢慢忘记,只记得愉快的事。
台湾的朋友几乎都不联系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也许就是这么奇妙吧,相遇然后告别。
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人在努力、善良、真诚的活着,每个角度都有人在痛苦、迷茫、绝望的挣扎着。我记得,学校旁边的巷子口有一家卤味,每到傍晚,就会掌一盏昏黄的灯,老板和老板娘一个在这头收钱,一个在那头买菜,小儿子在食材明档区后面写作业、玩儿手机。
果然,人间烟火气,哪里都一样。
祝福大家,都有心的归宿,都有家的烟火。
也祝福曾经认识的台湾的朋友们,一切安好。
完结~